第190章(第2/3頁)

眼瞅著自己說的口幹舌燥,面前的沈卓只悶著頭默不作聲,榮娘子有些急,一巴掌拍到他背上,“卓哥兒,你別不知道好賴!”

沈卓的喉間似是紮進了一根尖刺,扯著渾身都疼得發顫,他閉了閉眼,似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道:“我家那口子就留了這間祖屋和一點薄田,你們便一直惦記著,如何,是要打算逼死我們父子倆罷休?”

“你這是說的哪裏話?誰要逼死你們父子倆?”榮娘子連連反駁,殺人的罪名,她可不敢擔。

“卓哥兒,子春這麽小,沒有能主事兒的撐腰,之後就算是嫁人了,也得受磋磨,你忍心看著他在婆家受苦?但要是有了你侄子,那就不一樣了,誰敢欺負子春,你侄子定是要同他拼命的!”

她話說得漂亮,實則是想哄著沈卓趕緊過了田契和地契,至於什麽養老,什麽拼命,她才舍不得自己兒子為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費心思。

沈卓哪裏看不出她什麽心思?不過是同老家那些親戚一樣貪婪的嘴臉而已,曉得他只有子春,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子春威脅他。

倘若不是孩子尚小,一朝要嫁人,得記掛著在外的名聲,他必是要一把火,跟這些人同歸於盡。

榮娘子見他又悶了起來,一時煩躁不已,想喝口水解解渴,又嫌棄那缺口的水碗,她捏著帕子猛扇了兩下,心裏的怒火愈發壓不下去,連說出口的話,都難免刻薄了起來。

“沈卓,你別不識好歹!就你這掃把星,克死了婆母公公不說,還克死了自己漢子,出去看看,誰願意搭理你?你還不趁著這時候討好巴結我們,將來有你好看!”

沈卓頭回被人罵做是掃把星,整個人都愣住了,回過神來,他顫抖著手,捂住被尖利叱罵聲吵醒的子春的耳朵,用力地怒吼道:“滾!滾出去!”

許是沒想到這小哥兒突然爆發,或是自己失了臉面,榮娘子立時跳下炕,“沈卓,你給我等著!”

撂完狠話,她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留下卸了勁兒的沈卓攤到在地上,摟著受驚的子春,二人抱作一團,好半天沒緩過勁來。

本以為呵退了榮娘子,家裏能清靜幾日,卻不料青魚街上慢慢傳出了他克夫克子的傳言,起先他並未在意,想著有人說,便任他去說,只要不是傷害子春,他都能忍,沒成想,傳言愈演愈烈,竟有孩童朝他扔石頭,說他是個瘟貨,招人晦氣。

家中晾曬衣物的竹筒被折斷 ,新買的豆腐被戳滿了洞,去修石渠喚來的磚石和木頭,也被無端地砸碎。

終是有一天,沈卓望著院子裏丟進來的汙物,什麽都沒說,轉日起早,他穿戴上自己最齊整的一件衣裳,抱著子春,將家中屋門鎖好,

“子春,爹爹帶你去個地方。”

————

“滿崽,東西都帶上了嗎?”

府衙後門,雲胡已經在馬車上等了一刻鐘了,仍不見大福和滿崽,禁不住探面吆喝了一句。

“來了來了!”滿崽手提著釣竿,脖子上掛著大餅,咯吱窩還夾著大福,一步並作三步地邁出門,“雲胡,今個兒咱們去哪兒釣魚?”

雲胡接過他手中的東西,順勢將他一同拉上馬車,神神秘秘地說道:“帶你去一個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

馬車軲轆軲轆地行駛在長街上,清脆的鈴鐺聲灑落一地。

“咱們這是要出城?”城門口近在咫尺,滿崽好奇發問。

雲胡微微頷首,他早些聽人說之前連綿暴雨,導致河水水位上漲,這乍一退下去,城外河中魚蝦多得很,都肥美著呢,故而好不容易等安濟院的修繕告一段落,他立馬就打算帶著兩小只去碰碰運氣。

約摸著行進了小半個時辰,馬車停在一處茂密的樹林子裏,不遠處群山蒼翠巍峨,溪泉穿行而過,潺潺作響。

滿崽一個箭步跳下車,優先占據了一處釣魚的好據點,“雲胡,快來,這兒可是個好地方,一會兒一準有魚咬鉤。”

雲胡淺淺地應了一聲,招手讓李盛源給他送魚餌過去,自己則正忙著往大福腰間系驅蚊蟲的香囊。

“爹爹,那邊有人在..”大福驟然出聲,手指往河沿邊上伸去。

雲胡擡眸瞄了一眼,就見一哥兒抱著個兩歲孩子,二人直挺挺地站在河邊,不知在做些什麽。

大抵也是過來玩的吧...他心裏這般想著,並未過多地在意,將香囊依次都系好後,拍了拍大福身後的柔軟,哄著他去找滿崽。

“雲胡,你瞧見那倆人了嗎?”滿崽正往魚鉤上掛餌,看他過來,朝著父子倆站的位置揚了揚下巴,“好奇怪啊,幹巴巴地杵在那裏,就像塊木頭一樣。”

“莫要在背後置喙旁人。”雲胡輕斥了一聲,怕話說的重了,讓崽子敗了興致,便一面幫他掛餌,一面溫聲細語道,“興許是人家玩累了,歇會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