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第2/3頁)

那人不說話了,他自知理由找得蹩腳,心裏止不住地咒罵著挑事兒的三叔公,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跪在前面的沈卓。

早知這哥兒如此不安分,他就不燙這趟渾水了,這下子好了,竹籃打水一場空,沒撈著那點蚊子肉,反而還得挨頓板子。

本以為這知府大人會挑著領頭鬧事的人責罰一通,沒成想待大夥兒都一視同仁。

一時之間,衙內只余著竹板捶打皮肉的悶鈍聲,和從被塞住的口中溢出的叫喚聲。

沈卓俯首跪在案前,一動不動,無人知道他在想什麽,謝見君眸光不經意地掃過去,只覺得這哥兒心裏還藏著事兒。

果不然三十板子打完,等到府役接二連三將挨了罰的諸人擡上來。

沈卓挺直了腰杆,借由自己和子春的安危受到了威脅一事兒,求謝見君徹查這些時日闖入他家中砸磚石丟汙物的賊人。

這事兒說難辦也不難辦,說容易也不容易,當下這個時代,一來沒有監控查證,二來抓不到實質性的證據,謝見君末了便從這些尋釁之人口中套話。

有膽小者,因著挨了板子,早就嚇破了膽,這會兒只肖得稍稍威脅兩句,便都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吐露了出來。

弄了半天,搞事情的人,是榮娘子一家。

他們家離著沈卓家最近,又著急要霸占那祖屋,給兒子兒媳騰地方,便琢磨出了這些齷齪法子,意在逼退沈卓帶子春離開,就連青魚街上造謠沈卓克夫克子,是瘟貨,喪門星的傳言,也是出自這家人之手。

榮娘子的兒子在府衙大堂上更是大放厥詞,說卓哥兒肚子不爭氣,生了個不頂事的小哥兒,徒留這家中祖產無人繼承,按道理,早晚都是要給他的,他不過先要過來而已,省的卓哥兒一朝人沒了,那屋子住著晦氣。

謝見君生被氣笑了,心道這勞什子歪理落在這人口中,還能說的如此理直氣壯,也是種本事。

曉得跟這種人講不來道理,趕著民怨沸騰,百姓齊齊為沈卓叫苦之時,又扔下了兩支紅頭簽。

噼裏啪啦又是一頓竹板子,榮娘子的兒子消停了,滿嘴只聽著“哎呦哎呦”的呼痛聲。

就這還沒完,旁人是吃絕戶,打頓板子,給個警示,能讓他們心生畏懼,不敢再打老方家祖產的主意,但榮娘子一家行事惡劣,還占了個損害他人財務的罪名,當下就被謝見君下了大牢,沒個一年半載的,鐵定是出不來了。

至此,纏繞在沈卓心頭多日的重石,終於穩穩妥妥地墜了地。

知府大人懲治了吃絕戶和鬧事的人,還私下裏命人補助了自家夫君的喪葬費和救濟金,他對這往後的日子,生出了幾分希冀,想著手裏有銀錢,還有能賺錢的活計,只要不坐吃山空,他和子春定然能越過越好。

方家的三間臥房塌了兩間,一大一小老是擠在那一處小屋子裏吃喝拉撒,總歸不是長久之計,他盤算著先將院子裏的雜物收整出來,就尋匠人過來再把屋子重新搭一下。

“我說,卓哥兒...”前來幫忙的婆子,瞧見沈卓近日來臉色較之前紅潤了些許,人也看著精神了幾分,心裏有些不平,“你如今跟老方家的親戚撕破了臉,還鬧上了公堂....好歹同出一脈,子春又是老方家的種,你不該把事情給做絕了呐...”

“可不就是嘛,你當時太沖動了,不為自己考慮,也得想想子春,這子春要嫁人的,到時候婆母一打聽,他家中只有一個爹爹,還跟阿爹家的親眷都斷了關系,說不定之後怎麽磋磨他呢。”

另一年紀稍大些的哥兒跟著搭腔,他當年夫君走了後,也被親戚上門打秋風,最後為了平事,生生讓出去老家一套屋子和二十畝良田,憑什麽沈卓就有官府撐腰?什麽也沒丟,到頭來還過得這麽滋潤,他可聞見了,這家昨日燉肉了!

“卓哥兒,這將來你要是有個好歹,哪裏能容得下你?”

沈卓被說得一愣一愣,心裏氣這些人站著說話不腰疼,要幫襯的時候獨善其身,過後又來諸葛亮,但失了當日的壯膽,他這會兒有些無措,不知道該反駁些什麽。

“誰說沒地方容他?”院外冷不丁響起清脆溫和的聲音。

幾人目光一下子轉到了院門口,就看雲胡輕搖著銀白折扇,大搖大擺地提步進門,而後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兩個多嘴之人,厲聲質問道:“你們安得什麽心思?難不成受了欺辱,就要忍氣吞聲?這種心術不正的親戚,不早早斷了,留著過年給自己添堵?”

婆子被說得臉紅,暗暗嘀咕了句,“鹹吃蘿蔔淡操心...”

雲胡聽出她是在罵自己多管閑事兒,當即就回嘴道:“你要生往泥潭裏墮,就別拽著往上爬的人。”

說罷,他打量了一眼窄仄的小院兒和要倒不倒的危墻,重新斂回眸光,望向打他進門便莫名緊張起來的沈卓,眉梢微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