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第2/3頁)

“大人,這都是我們掌櫃的給您精挑細選過的,身子骨都康健著呢,就是瘦了些,但您也知道,都是因為地震沒了房屋沒了田地,又吃不上飯才跑來城裏討生活的...”牙商是個實誠人,有啥說啥。然他也不敢欺瞞謝見君,畢竟人家是知府大人,想要他這小命,不過揮揮手的功夫。

“嗯..”謝見君聞之,淺應了一聲,他心裏清楚,但凡能有個指望,任誰也不會簽了賣身契,讓自己入奴籍,只是他這府邸消受不了這麽多人,便從中挑了兩個在灶房做飯打雜的婆子,兩個負責灑掃采買的年輕漢子,最後又要了兩個生養過的哥兒,既能幫著帶大福和祈安,也能陪雲胡嘮嘮閑話。

如此,幾人歡喜幾人愁,被選上的人自然心裏樂呵得緊,沒被選的就只得垂頭喪氣地退至一旁,暗嘆自己沒福氣。

“夫人,這是六人的賣身契,都是剛簽的,白紙黑字又蓋過了手印,一準錯不了,您且過過眼。”付了銀錢後,牙商懂事兒地奉上賣身契。

雲胡接過來,看也沒看,就直接遞給了謝見君。

牙商一瞧,登時就拜了個禮,還未來得及說兩句漂亮的奉承話,就見他們這位知府大人草草掃了兩眼賣身契後,便當著那六人的面兒撕了個粉碎,丟在火爐裏。

“這...”大夥兒都怔住了,一時不知道謝見君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既入我府上,今日起便是自由身了。”謝見君朝一旁站著的李盛源使了個眼色。

李盛源得了示意,趕忙將早先就準備好的契書挨個分給六人。

來做工的人都是破落戶,大多不識幾個字,契書拿到手也不知道寫了什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眾人臉上都寫滿了茫然。

“大人,草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牙商壯著膽子問道。這尋常主家拿這賣身契要緊著呢,畢竟有了這賣身為奴的契書,他們就可以隨意使喚,做錯了事兒也可以打罵發落,官府是過問不得的,哪像這位知府大人說撕就撕了,還讓這些家奴回歸自由身。

“不急..”謝見君緩聲道,他知道眾人不識字,索性派李盛源同六人細細講解。

得知手裏攥著的不是賣身契,而是一年一簽的聘用契書,甭說是被挑中的人了,連牙商都跟著一愣怔,沒被選中的人更是眼紅得厲害。他們也是實在沒有活路,才舍身去旁人家當牛做馬,一輩子看人眼色行事。本以為落在知府大人的府邸,無非是日子過得好些不被苛待,哪知連奴仆也不用做,一朝不想幹活了,還能夠全身而退,回歸到良民的身份,這等好事兒怎麽就沒落在自己身上!

然謝見君之所以這麽安排,其實是接受不了這個時代把活生生的人當做貨物隨意買賣,穿來此處十來年,哪怕他適應得再好,唯獨這點,自始至終都沒有被同化,而且,當初跟王嬸兩口子簽的也是聘書,只不過聘用的年歲長些。

今日招的這六人,他和雲胡商量過決定一年一簽,想著即便是脾性不和,把人辭退了,也不至於出了這個門,再尋不著別的活計。

搞明白契書是什麽東西,六人心裏都樂開了花,不等牙商催促,便接二連三地上趕著要蓋手印,生怕晚一刻,謝見君就反悔了。

其余人看當真沒戲了,便不得不歇了心思,跟著牙商往外走時,還紮堆湊在一起談論這事兒,被牙商一聲呵斥才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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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沒什麽禮節,但最基本的規矩還是得知道,送走牙商後,謝見君便讓李盛源和王嬸子分別帶六人下去,該調/教調/教,該分配活計分配活計,還有他們之後要住的地方,也都一一安排好。

留下的倆哥兒,一個跟雲胡差不多大,叫寧哥兒,話不多,但瞧著穩重,另一個較之年輕些,喚明文,雖是生養過孩子,但那娃娃臉不顯年紀,大福與他很是投眼緣,一炷香的功夫倆人就玩到一起去了。

因著是大福身邊的人,雲胡便仔細詢問了明文的情況,得知他孕時受了驚嚇,提早了兩個月生產,生下來的小哥兒天生體弱,一歲那年生了場病沒救回來,自個兒心裏嚇得直惴惴。半夜從噩夢中醒來,渾身被冷汗浸濕,謝見君摟著他好一通哄,末了沒辦法,硬是讓乳母將睡熟的祈安抱來身前,探了鼻息才哄得小夫郎躺下,結果還是一整夜翻來覆去地睡不安穩,祈安更是因為折騰了這一趟,大白日又發了燒。

馮大夫前腳剛從文誠書院上完了課,後腳就被請來了府衙後院。

他輕車熟路地上前給祈安搭了個脈,回頭就沖著謝見君做了個禮,面露難色道:“知府大人,方得要行針才能退熱。”

雲胡本就自責,乍一聽行針,當時便變了臉色。

謝見君見狀,趕忙招來滿崽讓他把雲胡拽出屋外,自己則留下來陪燒得小臉兒紅撲撲的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