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第2/4頁)

照理說,這些瑣事本不該吩咐當家的主夫來做,但聽這話中的意思,是想尋個由頭將自己支開,雲胡接過藥方,看了眼謝見君後,不情不願地往門外走,順道還一並遣散了屋內侍奉的家丁們。

“小謝大人,老夫今日走這一趟,並非全然為了給您診脈...。”齊太醫倒是個敞亮人,屋門一關,他便同謝見君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聖上所言,說您太會挑時候,昨日才領了新差事兒,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病了,實在蹊蹺,故而命老夫前來探探虛實。”

謝見君早料到有這一茬,然他既是打定了要告假幾日避避風頭,斷不會草草地裝個病,只是沒想到這位齊太醫居然會如此實誠,實誠到...他神色一怔,莫名地意識到點什麽東西。

“太子殿下托老臣給您傳句話...”齊太醫謹慎地環顧了一圈四周,壓低聲音道:“這入粟拜爵一事兒,殿下也會幫著再想想辦法,還望左丞大人安心把病養好,早日回歸朝堂,為聖上分憂。”

這話說得漂漂亮亮,但謝見君心中卻是叫苦不叠,這聖上一言既出,豈有半道上追回的道理?太子昨日在早朝上大鬧一通,幾乎讓崇文帝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前顏面掃地,還不知道要怎麽收場呢,怕是自身都難保,還能給他琢磨出勞什子辦法來?“對了,齊太醫,太子如今境況如何?”

齊太醫嘆了口氣,“老夫聽聞,太子今早去了尚書房,因封禪大典一事,同陛下又起了爭執,途中李公公還請了國師過去...”

“之後呢?”謝見君追問,想來這太子真是執著,戲台子也搭了,戲也已經唱了一天一夜了,師文宣愣是沒將他勸住,明知不可為,還偏要為之。

“陛下以太子殿前失儀為罪名,罰他在東宮自省一個月,期間誰也不許見,但幸而未剝奪輔政之權,讓內侍將諸臣呈上去的奏折謄抄一份,每日送往東宮。”

只是不讓見人,沒說不許參與政事,由此可見這崇文帝的心中,還有他好大兒的位置,謝見君聽後,暗地裏松了口氣。

照目前兩個皇子表露在外的性情來看,他其實更站太子這邊。

且不論旁的,單說封禪一事,明知國庫就那點薄弱家底,太子尚且知道規勸,雖所用的法子稍顯激進,但相比較三皇子聯合國師,以天將祥瑞之兆,慫恿崇文帝費錢費力地遠赴泰山,舉辦祭祀大典來說,好的不止是一星半點。

不過他自個兒琢磨了大半宿也沒想明白,三皇子莫名其妙地折騰這一通是圖什麽,或者他想要通過封禪大典,以此來達到什麽目的。

齊太醫既然已經替太子把話傳到,便沒有繼續逗留的意思,送他前來的馬車還在謝府門前候著,他得抓緊回宮向崇文帝交差,遂同謝見君寒暄了兩句後,利落地起身告辭。

“這藥方不會有毒吧?”齊太醫走後,雲胡又貓了回來,他對著窗外暖陽,將那張藥單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隨即丟在案幾上,“要我看,還是請李大夫再來瞧瞧吧,我安排他去給先生和倆孩子搭脈,這會兒應該騰出空來了。”,他說著,就要再度出門去。

謝見君眼疾手快地將他拉住,“莫要再麻煩李大夫了,就按這張藥單抓藥便是,左右只是風寒之症,哪怕是不吃藥,悶頭睡一覺也能好個差不離。”

雲胡半信半疑,他覺得那齊太醫委實古怪得很,要說什麽話,還非得將他支出去,但謝見君避之不提,他也不好開口問,索性喚來喬嘉年,讓他送李大夫回益元堂時,順便把藥抓了。

謝見君強撐著精神到這會兒已是極限,應付完齊太醫,一閉眼便陷入了混沌之中。

所謂“病來如山倒”,他這身子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像是在寒冰火球裏不停地來回翻滾,捏著嘴硬灌下去的湯藥,轉瞬就吐了個幹凈,雲胡衣不解帶地貼身照顧,擔心他再受風著涼,將屋子烘得暖騰騰的炭火不斷,還以此為由,謝絕了前來登門探病的人。

熬過了最初始的兩日,到第三天,謝見君才勉強緩過神,能慢悠悠地下地走動幾步,不用時時臥床。

雲胡剛寬了心,轉頭宮中又來人了,說聖上有令,命左丞大人即刻進宮面聖,不得耽擱。

他一把將溫熱的帕子摔進木盆裏,“還讓不讓人喘口氣了!”

“準是有要緊事情....”謝見君讓明文將朝服翻找出來,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他大病未愈,本就沒什麽力氣,衣帶繞在指間幾番都系不緊。

雲胡拍掉他的手,冷著臉幫他把朝服穿戴齊整,還不忘往腰間革帶系上辟邪的香囊,以及從白雲寺求來的平安扣,仿若宮中那位是窮兇極惡的洪水猛獸似的。

謝見君乖乖巧巧地任小夫郎擺弄,不敢吱聲。上馬車時,懷裏被塞了個熱烘烘的手爐,雲胡蹙著眉頭站在馬車外,望向他的眸底寫滿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