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催婚?好事情能需要別人催?!

盛以晴見陳撰打完電話回來,喜氣洋洋替他斟酒,“怎麽打電話時候黑著臉啊。客戶電話?”

“是我媽,聊著聊著催婚了又。”

保代考試壓線通過,她這回心情大好,有了扯淡的心思:“喲,那你可得堅守住了,好事可用不著人催,戀愛可以談談,結婚可一定小心了。”

陳撰聞言揚了眉毛,“不結婚的戀愛,有人願意跟我談?”

“多了去了。”盛以晴一臉理所應當:“這年頭哪幾個人真想結婚啊。”

“你別說。”陳撰認真看她,“我的人生理想就是一個人,一居室,孤獨終老。”

“為啥?”盛以晴半開玩笑:“原生家庭不幸?”

陳撰“嗤”了一聲,“不,只是我不喜歡和人接觸。”

“了解,不過孤獨終老我不行,我和我閨蜜說好了,就年輕的時候我和她各自戀愛,老了倆老太婆窩一塊,一起死。”

他笑起來,“不想對男人負責?”

盛以晴倒了酒,“你不覺得結婚很可怕麽?好端端一個人,本來自由自在,自己賺錢自己花,結果這個證一領,立刻給自己上了道枷鎖。”

“本來就是陷阱。”陳撰點頭,“政治哲學裏,社會管不過來的人,就讓家庭來管,結婚不就是找個人約束自己,再騙你生個孩子,給你上條軟肋。”

“可不是?”盛以晴與他碰杯,悶完一杯酒,繼續說道:“我也能理解你!男人不想結婚太正常了,一旦結婚了,房貸車貸加上老婆孩子,上有老下有小。過了 35 直接成了老奴,不敢辭職不敢松懈更不敢死。”

“你很懂嘛。”陳撰聽了這話,彎彎嘴角,又給盛以晴斟了酒,“但我不全是因為這個才不想結婚。”

“噢?”酒過三巡,恰好的微醺,她眼迷離湊上來,“那你因為什麽?隱疾?”

陳撰眯了眼,看她,半晌才慢悠悠道,“嗯。失望了?”

不料盛以晴卻搖了搖頭,“不可能。你要是有隱疾,你應該上趕著結婚才對。”

“怎麽說?”

“你知道結了婚以後最不想做的是什麽嗎?”

“嗯?”

“愛。”

陳撰愣了片刻,低低笑出聲來,與她碰了碰杯,也接著說:“是這樣,激情需要新鮮感。同出一個屋檐下久了,就成了親情。”

“畢竟每天都在雞毛蒜皮。一男一女要爭論幾點吃飯?吃什麽?幾點睡覺?要不要洗了澡才睡覺?煩都煩死。也難怪,那麽多人結婚以後都會出軌。”

“因為人總是高估自己對寂寞的忍耐度。”想到什麽,陳撰扯了扯嘴角,“同樣,也容易高估自己對對方的愛。”

“人很難一輩子只愛一個人吧?所以承諾一生一世就是一個偽命題!”盛以晴皺眉,“而且,我真的完全不想和另一個人共用一個衛生間。更沒辦法接受有人管著我。”

陳撰與她碰了碰杯,“是。人類的領地意識比自己想象中要強。明明現在社會已經夠擁擠了,為什麽還非要讓一個人和自己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嗯哼,只要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永遠會有爭吵。”

“並且,永遠需要妥協。”

“把兩個生活經歷完全不同的人放在一個屋子裏注定會產生排異反應。”

“我媽管這些叫做磨合。”盛以晴嗤了一聲,“可她就把我爸磨合走了。我,就屬於原生家庭不幸的類型!”

“磨合?”陳撰笑了,“你知道磨合的背後是什麽嗎?”

“當然!這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盛以晴將最後一滴酒從瓶子裏倒出來,“磨合嘛,就是把你棱角割去,一點一點,殺死原來的那個自己。”

“嗯。”他輕笑,與她碰杯:“知己。”

……

他們碰杯,碰杯,又碰杯,一口烤串一口酒再加一句吐槽,最後得出結論,“這婚——狗都不結。”

“幹杯!”

陳撰很少喝酒。

他對健康生活這四個字似乎無比熱衷,日常生活裏嚴格控制飲食,今晚大概是因為盛以晴嚷嚷著要喝酒,所以舍命陪君子。

夜過了一半,燒烤店打烊。縣城裏的街道安安靜靜的。小地方去哪裏都可以步行,劇組的車子停在縣招待所的樓下,距離燒烤攤子十幾分鐘的路程。一輪月亮掛在穹頂,月光灑在縣城低矮又密集的樓宇之上。

夜晚的風泛著涼意,她的身旁貼著他的體溫。兜兜轉轉的步子停在她所住的酒店跟前,玻璃門半闔著,亮黃燈光裏坐著一個在看劇的前台,門口稀疏停著幾輛破舊電動車,陳撰擡眼望了“如家招待所”幾個字,看她:“到了?”

她卻不舍得走。嗯了一聲。站在原地對他說:“到了。”

他也沒動步子。這麽垂頭看著她,喝了酒的眸子亮閃閃泛著水汽,但卻依然清明,陳撰嘴裏含著隱隱的笑,誇她:“酒量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