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發現相伴二字不過如此,接近死亡的那一刻,依然是孤獨。

春節放假的那幾天,盛以晴和陳撰各自回了各自的家。

除夕那天,家裏的小輩拉著唯一沒結婚的盛以晴去院子裏放仙女棒,幾個小孩在院子裏瘋跑,上大學的侄女看著盛以晴忽然說道:“小姑,我覺得你這樣特別好。長得好看,有事業,一個人住在北京,連買房都不需要要家裏。家裏人管不了你,由著你做單身富婆,特別好。”

盛以晴噗嗤一聲笑起來:“你不想結婚嗎?”

“當然不想!我不喜歡三次元的男人。不過,我 idol 除外。”

盛以晴笑笑:“結婚也沒有那麽壞。倘若你遇到了對的人,婚姻會和愛情一樣美好。”

恰巧這時,手機震動,是陳撰發了消息過來:“我做了一個對不起你的決定。”

“嗯?”

“我媽問我什麽時候能帶你回家看看?我說了明年春節。”

盛以晴看著手機彎起唇角提醒:“你今年還得出國呢。”

“你在國內,我肯定跑得勤。出國那班同學都知道我有對象了。”頓了頓,陳撰又說道:“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就想把你放出來,讓全世界都看到。”

然而初三剛過完,香港聯交所就發來了函件,那時的盛以晴正裹著一身媽媽的舊棉襖,頂著三天沒洗的頭,一人一狗躺在沙發上嗑瓜子刷劇,手機郵件提醒,她一看,隨即跳了起來,把懷裏的狗都嚇了一跳。

自去年年底起,香港 IPO 市場一片繁榮。項目上的人忙到猶如陀螺,各家券商更是卷到飛起,連春節長假都在緊趕慢趕,搶著能夠在第一季度前將手頭的項目統統遞交完畢。

盛以晴新上的幾個項目:“翡翠”“藍天”“榮耀”還有“海豚”都開始啟動了起來。於是初三一整天的盛以晴都在電話會上度過,忙活到 12 點,收拾了行李,初四的早班機就飛到了北京。

一整個春天,盛以晴與陳撰只見了一面,她不是在開會上,就是在開會的路上。要麽在甘肅、廣東、雲南做盡調,要麽在香港打 LOGO,忙到昏天暗地。好幾次低血糖腦袋發暈,只能隨手扯了毯子在候機室的 VIP 廳裏小憩,而下了飛機,又要振作精神投入戰鬥。

等盛以晴再到北京的時候,已經是 4 月份。她昨晚兩點才到的 T2,早上 9 點又坐在了公司裏,這邊的郵件剛剛處理完,那邊就收到十幾個群@。每周一是最忙碌的時候,這兩周尤甚,接連的幾個會議把腦袋泡大。她的早餐只喝了一杯膠囊咖啡,午餐更是直接略過——不太敢吃碳水,怕下午犯困。午休不過十幾分鐘過,上了一趟洗手間,就收到謝總電話說來辦公室開個會。

午後明晃晃的陽光從落地窗打進來照著電腦屏幕暗淡。

盛以晴腦袋泛著金星,只覺得又困又餓。她忍不住將頭轉向了窗外,刺眼的藍天讓她覺得有些陌生,仿佛置身於大氣層中。

周圍人說話的聲音時而模糊時而清晰,伴隨一陣劇烈的耳鳴,盛以晴甩了甩腦袋,然而,再下一個瞬間,胃裏一陣劇痛,只覺得一陣酸水直直從胃裏往上沖,腦袋一陣空白,眼前屏幕上的英文中文都變得模糊,電話裏的聲音變成了嘈雜的噪音。

再接著,會議室裏的所有人,眼睜睜看著盛以晴,就這麽直直倒了下去。

盛以晴是在被送上救護車的時候才有了些微的意識。她閉著眼,轟隆隆的車裏,醫生給她做常規檢查,各種儀器在腹部、腕部輪番摁了摁,緊接著腰上一陣震動,活生生將自己震醒,也將醫生嚇了一跳,這才想起來——

是鬧鐘。

3 分鐘後需要撥入另一個電話會議的鬧鐘。

鬧鐘錚錚作響,她也只好硬起錚錚鐵骨,深吸一口氣,強打精神摸出手機。

這個舉措讓醫生一怔,問:“你幹嘛呢?!”

盛以晴臉色蒼白氣若遊絲:“……我……還有個電話會……”

場面一度安靜,醫生氣得大喝,一把奪過手機:“你他媽不要命了啊?!你們一個月賺多少錢啊?!命都不要了?!有命掙錢,沒命花錢怕不怕!多少錢給我,我都不賺!!”

半晌,一個護士應了一聲:“我上次看公眾號,說金融圈的年終獎給 100 個月工資。”

醫生瞪著盛以晴,沉默幾秒,語調柔和勸說道:“那咱晚一點再處理。”

醫生診斷結果是急性胃炎引發休克。運到醫院之後就被抽血做了心電圖,之後的一晚上又吐了幾遭,人事不省。等盛以晴略微活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單間病房,上午的陽光透過暖黃色的窗簾照了進來,床頭不知被誰放了一束新鮮的玫瑰。

指尖動動,這才發現有人一直拽著自己的一只手。

陳撰伏在她的病床一側,像是坐了一夜。感覺到動靜,他擡起頭來,與她五指交扣:“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