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九章 危難之際(6)(第2/3頁)

無奈之下,耿安國去賄賂了一名熟悉的刺史府官吏,對方收了他的孝敬,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錢他雖然收了,梁山軍的物資他卻沒辦法。

不過對方給耿安國透個口風:等到刺史大人跟倉曹主事解決了自己的事,空出時間,自然會處理他們的問題。

耿安國聽明白了,這話的意思是,刺史府先要自己吃飽,然後才會考慮讓他們喝湯。

不服?耿安國能怎麽辦,去查賬?他有這個權力嗎?上書?他的折子到了大海會聽見回響嗎?鬧事?那豈不是又從王師義軍成了亂賊?

說到底,他們只是一群義軍,在朝中和地方都沒有根基,人微言輕分量不足,誰會認真聽他們說話?哪個手握大權的既得利益者,會把他們當回事?

吃他們的空餉,才是上頭的正常操作。

軍糧短缺,春衣遲遲不到,梁山軍中怨言四起,大家都受不了這個鳥氣,嚷嚷著如果官府不把他們當人看,那他們就回梁山去。

耿安國比大家更生氣,官府的醜惡面目他都沒跟大家說,生怕大家聽了當時就撂挑子,苦痛煎熬只能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

但他沒想過就這麽回去,那會浪費這唯一的翻身機會,為了梁山之眾的未來,他必須忍辱負重。

想當初,上梁山就是為了求一個快活自在,不被狗官狗大戶欺壓,不受這些惡霸閑人的鳥氣,不曾想混了好些年,現在竟然又回到了原點。

只要一跟官府權貴打交道,就得忍氣吞聲、經受不公、忍受盤剝,現實是如此諷刺,讓耿安國覺得人生無比荒誕。

可現在的他,已經不能像當初那樣一走了之,因為他肩負梁山數萬人的命運。

沉重的生活負擔,最終還是壓得他低下了頭,彎下了腰,成為了權貴官員面前的聽話蟲,在被對方狠狠壓榨的同時,不敢奮起反抗不敢言行不端,反過來,還要希望對方下手輕點,多少讓他有點湯可以喝,能夠苟延殘喘。

多年來的梁山抗爭生涯,到頭來,好似半點兒意義也沒有,怎麽看怎麽像一個笑話。

耿安國不知道該說什麽。

西河城大戰的動靜,耿安國在軍營也聽得清清楚楚,畢竟相距不過數十裏,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意識到,戰爭已然來臨。

耿安國心頭一喜,想著機會或許來了。

而後,敗報傳回鄆州,大家都愣住了,跟所有人預想的不一樣,鄆州首戰慘敗,敗得極為徹底。

形勢瞬間到了谷底,所有人都被推到了懸崖邊上,性命垂危。

讓耿安國意外的是,鄆州城內,同樣有戰鬥爆發,只不過結束得很快。

他打探到了只言片語,說是一群來路不明的修行者,在一位絕世強者的帶領下,鬥敗了刺史府的修行者,還聚集到刺史府前,向刺史大人當眾發難。

因為不能擅自離開軍營,耿安國沒法知道更多,但僅僅是這些只言片語的描述,就讓他趕到了久違的戰栗,好似全身的血液,都在刹那間沖到了腦門。

天可憐見,沒有人比耿安國更渴望這麽做,只是他做不到而已,沒想到這大齊的皇朝內,竟然還有人真的敢這麽做,而且做到了。

將那些狗官踩在腳下,當著萬民的面審判他們,這是只有在美夢中才會出現的畫面,現在竟然有人將它變成了現實!

對方是誰,什麽來頭,修為到了什麽境界,長什麽樣,耿安國迫不及待想見一見。

這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漢,如果真的能見到對方,他願意納頭就拜,如果,萬一......對方能夠調轉兵鋒去跟胡人開戰,他願意誓死跟隨。

可問題隨之也來了,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敢這麽做?

公然對刺史府出手,這需要多麽強的底氣?

噠噠的馬蹄聲在長街上急促起落,耳聽得聚將鼓越發催人,耿安國收起第一次在鄆州大街縱馬的異樣情愫,招呼身後的兄弟再快些。

三通鼓畢不到者,斬。

耿安國知道自己不會遲到,但他還是希望盡量早一點,以便能給大軍主將一個好印象。

義軍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尤其是悍匪出身的梁山營,極有可能被當炮灰使用。耿安國不懼殺敵,但要是被拿去送死了,他有何顏面去見梁山家眷?

到了刺史府門前,耿安國剛剛滾落馬鞍,就不由得心神一凜。

刺史府大門前的石台上,站著兩排冷面冷目的修行者。

足足二十幾個修行者,放出的修為氣機表明,他們竟然全都是元神境,而且不乏元神境中期!

元神境中期的強者,哪一個不是名動一方,萬民敬畏?此刻竟然在做門衛!

耿安國當即意識到,即將要見的這個主帥,絕非易與之輩,在對方面前,他完全不具備談條件的資格,對方讓梁山營當炮灰,他連反抗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