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六章 趙寧的凝重(第2/3頁)

這種情況一旦出現,天下在趙氏、魏氏、楊氏之外,就出現了第四家大勢力。

雖說在大晉開朝立國後,因為知道新法新制不能為世家寒門所容,也會被各方節度使抵制,趙寧並沒有將中原、齊魯納入朝廷直屬範疇。

但他也沒想過,中原會這麽快殺出一個草頭王來。

在趙寧原來的構想中,河北河東完成革新戰爭後,下一步就是向中原擴大革新戰果。

無論如何,中原各鎮節度使明面上仍是大晉之臣,在大晉王師南下的時候,以大義之名強軍之勢,用較小的戰爭代價快速進占各鎮,在趙寧看來並不難實現。

若能如此,趙氏就能在跟魏氏、楊氏的中原之爭中搶占先機。

如今張京異軍突起,趙寧原先的這個構想就有再也無法實現的可能。

“去年之前,張京對朝廷一向恭敬,但從去年春天開始,張京便一反常態,對朝廷之令置若罔聞不說,還敢大肆攻訐新法新政,委實喪心病狂。”

周鞅現在對張京很是沒有好感。

剛坐下的黃遠岱輕嗤一聲:“還不是因為中原出現了那個金光教?要不是有金光教相助,他何以能那麽快收服各鎮人心,還敢公然跟朝廷為敵?”

提到金光教這個存在,趙寧神容鄭重。

去年,張京進軍河陽之前,河陽內部發生了一些怪事。

河陽節度使本身不是什麽好官,平日裏沒少挖空心思搜刮民間財富,藩鎮軍本身就多驕兵悍將,在地方上行事很是跋扈,上行下效,不僅插手各種有利可圖的民間產業,還經常當眾打砸商鋪、毆打百姓、搶奪田地乃至強搶民女。

原本,這種事只要在一個限度內,平民百姓勉強能夠忍受,就不會有太大問題,畢竟道理比不過刀子,誰敢跟藩鎮軍過不去?也不會有人為他們做主。

但去年年中,河陽忽然有大量金光教信徒冒頭,他們在各城各地勸人向善,總說什麽行善積德,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來世能進入神國雲雲。

這些話,他們不是對平民百姓說的。

是對正在打砸商鋪,大鬧酒樓,欺負百姓的藩鎮軍將士說的。

他們總是擋在被欺負的人面前,一臉莊嚴虔誠的雙手合十,向那些藩鎮軍將士傳播金光神的意志,勸他們收起拳頭放下屠刀,立地向善。

藩鎮軍將士哪會對管閑事的人客氣?

他們的拳頭、刀子,很快就向那些神教信徒招呼過去。

大多數時候,藩鎮軍將士會被神教信徒打得皮青臉腫,乃至是屁滾尿流。然後這些神教信徒,就會對倒在地上哀嚎的將士,不斷碎碎念神教的教義。

少數時候,神教信徒會被打得鼻青臉腫倒地不起,但他們哪怕是被藩鎮軍將士踩在腳下,依然會一臉莊嚴肅然的,向對方宣揚他們的教義。

金光教的信徒除了跟河陽軍對著幹,還經常救濟窮苦百姓,給流民施粥,給病者治病,這為他們贏得了廣泛贊譽。

這樣的事情多了之後,產生了兩個結果。

一個結果是,平民百姓將神教信徒奉為高人,發自內心尊重他們。

另一個結果是,河陽軍的高手強者不斷出動,找那些神教信徒為他們吃虧的部曲報仇。

經過半年時間,河陽鎮內的百姓,幾乎沒有不知道金光教的,也幾乎沒有不稱贊金光教的,很多人甚至志願加入他們。

至於報復神教信徒的藩鎮軍高手強者,聽說都沒討到便宜,反正河陽的百姓沒見有神教信徒的屍體被掛在城門上。

就是在這種時候,張京帶著大軍逼近了河陽。

河陽州縣各城各地的河陽百姓,聽說皈依了神教,仁慈善良的忠武節度使來了,無不歡呼雀躍,鄉野百姓簞食壺漿夾道相迎,城中百姓群起響應。

每當守城的河陽軍將士,看到身後萬人空巷的城池,匯成人山人海雙目發紅盯著他們的百姓,哪怕他們清楚金光教信徒從不殺人,也不能不遍體生寒。

這個時候,站在人群前面的金光教信徒,一般都會雙手合十,莊嚴肅穆的勸他們:“各位何不收起拳頭放下屠刀,立地向善積累功德?”

守城將士當然不會放下手中橫刀。

但他們也不敢不棄城而逃。

城外強軍如潮,城內人海洶洶,不逃等著屍骨無存嗎?

有一個逃的,就會有一片逃的,當逃走的人多到一定程度,城池也就沒法再守。

於是,張京大軍所到之地,敵軍大多望風而潰,經常輕而易舉得到城池,最終完全奪取河陽之地都沒費太大力氣。

“先生對金光教的調查進行到了什麽程度?他們的神使到底是什麽人?”趙寧喝了口茶,認真的問黃遠岱。

金光教很強,但他還不知道對方的具體規模,而能建立起這樣一個神教的人,絕對是不世出的大才,不管從哪方面說,都足以引起趙寧的十二分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