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五章 魏氏秦國(下)(第2/3頁)

那晉朝趙氏,現在都不興把臣子當作奴才了,甚至都把平民百姓的地位拔高起來,打算跟平民百姓共天下。

你這秦國魏氏,走得是世家路線,求得是世家支持,臨了卻要堂堂世家貴族,跟寒門官員一樣低眉順眼做奴才,尊嚴比晉朝的平民百姓還低?

孫康、蔣飛燕、方枕等世家大人物,絕不能接受這種局面。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在魏崇山並沒有真要世家貴族做奴才的意思,只是希望對方對自己更加恭敬、更加尊重——至少暫時是這樣,所以沒有多看孫康、蔣飛燕等人,很快便順著葛孝寬的話道:

“葛公之言,老成謀國,殊為可貴,堪為群臣楷模。”

說到這,他有意頓了頓,以便讓世家官員們領會“楷模”二字的真正含義,然後接著道:

“出函谷關、占洛陽城是近處目標,摸清趙氏行動、了解對方奪取中原的謀劃,乃至跟耿安國接觸,是長遠規劃,二者不可或缺,但得有重點。

“若無重點,均衡用力,事成固然皆大歡喜,失敗則會兩手皆空。凡事未慮勝先慮敗,故而行動不可不謹慎,不可不分清主次。

“當下而言,出函谷關、占洛陽城為主要,進入中原追索趙氏修行者為次要;待到前一件事有了把握,大軍開始出動,則將重心轉向中原腹地。

“諸公以此為準繩,拿出一個具體方案來,明日再來商議。”

孫康、蔣飛燕、方枕、葛孝寬等滿殿大臣,無不拱手應諾,順便禮節性贊美一句王上英明。

做出了決斷,體現了智力上的優勢,得到了眾人俯首與聽令,享受了人主的權力與快意,魏崇山心曠神怡,揮揮手,示意群臣退下。

秦國新立,國君的新鮮感還沒過去,魏崇山有這種感覺可謂人之常情。

待殿中沒了旁人,魏崇山看向被自己特意留下的魏無羨,輕慢地撫著胡須,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一副世外高人洞察萬事的模樣,淡然而不失慈祥地道:

“吾之麒麟兒向來睿智過人,凡事必有真知灼見,今日面對軍國大事、社稷前程,可謂生死攸關之境,為何一直不言不語?”

剛剛眾人討論熱切,各有心思多出謀劃,魏無羨始終在自顧自沉思,莫說沒有看那些人一眼,連他們的話都不曾正經去聽。

很顯然,魏無羨的考量與眾人皆是不同——從一開始就不同。

聽到魏崇山的話,魏無羨從思索中回過神,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說起另外一件事:

“原齊朝世家們與本地大族們,每逢議事多有不同之論,孫氏與蔣氏、將門與門第,有些時候更是因為想要反對對方,這才說出與對方意見向左的話來。

“廟堂論策以齊心協力為要,無謂的爭論能少則少,否則必生事端,短期而言會讓議事變得冗長,長遠觀之甚至會增加內耗,這不是應該有的景象。”

魏崇山微微一怔,他剛剛凈顧著自己秦王的小心思了,倒是沒想到這些,眼下魏無羨及時提了出來,頓感事情緊要。

其實今日眾人議事,在這一點上表現得還不明顯、過分,因為商量的事情太過重大,容不得半分差池,若是換了不那麽關鍵的事,爭論會更明顯。

魏崇山沉吟著道:“是要整頓一番。”

他已下定決心,好好扭轉一下吏治。

魏無羨道:“其實父親也不必太過憂慮,群臣雖然有爭議,但好在都是站在具體事情上謀劃,針對事情討論,言論不是出於自身與自身利益群體考量。

“事情如此,就不是太嚴重——但事情絕不能往後一方面發展,否則萬事皆休。

“眼下秦國初立,上下皆有沖勁,議事做事都能顧全大局,越是往後才越是需要謹慎,需要約束。”

聽完這番話,魏崇山張了張嘴,由衷感慨:“真不愧是我的麒麟兒!”

魏無羨瞅著魏崇山看了好幾眼,糾正道:“父親應該說,真不愧是我的龍兒才對。麒麟已經不符合兒子的身份了。”

魏崇山哈哈大笑,拍著大腿道:“真是如此!”

魏無羨話鋒一轉,沒有任何停頓:“出兵中原之事,我與群臣的思考不同。”

魏崇山已經習慣了魏無羨的思維跳躍,順著對方的話頭問:“有何不同?”

魏無羨道:“父親,我們爭奪函谷關爭奪洛陽,最終的目標是為了中原,所以不能失了長遠之計,那我們千辛萬苦爭奪中原,又是為了什麽?”

“爭中原當然是為了奪天下!”魏崇山不明白魏無羨為何多此一問。

話一出口,魏崇山品出了味兒來。

這沒有讓他眼前一亮,反而更加迷惑:“你的意思是,爭中原不是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