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零章 大勢大局

趙寧來到河東的時間,是韓樹等人打下趙渡鎮的次日。

他先去蒲津渡、函谷關的正面戰場看了看,跟範子清、耿安國詳細了解了一下戰局,又實地巡視了好一陣防線,跟前線將士作了交流。

這回魏氏是傾盡舉國之力發動戰爭,糾集大軍六十萬,擺出來的是一副拼了國運決不後退,誓要跟趙晉分個高下生死的架勢。

“魏氏自己也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此番四國大戰是他們最後的機會,若是錯過了這茬,秦國跟我大晉朝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他們再無跟我們扳手腕的機會。”

函谷關上,一日大戰方歇,日暮降臨之際耿安國跟著趙寧巡查城防,“是以這些時日以來,秦軍攻勢兇猛而急迫,有一種畢其功於一役、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氣勢。

“其每戰充當先鋒的陷陣營,個個都是禦氣境以上的精銳修行者,不要命似地往城頭沖,今日被打殘打廢了,明日又會補充足夠人手,根本不計較傷亡,給了我們莫大壓力。

“戰鬥雖然開始沒多久,我們的將士傷亡卻不小。

“為了應付他們的修行者力量,末將也不得不調集關城中的精銳。但咱們人數少,這就使得禦氣境以上的修行者不得不輪番上陣,有時候一個人一天得輪幾回,疲憊不堪。

“不過殿下放心,將士們鬥志堅定、士氣高昂,只要函谷關還有一個革新戰士在,我們就不會讓他們攻下關隘。

“想要進入中原,除非秦軍從末將的屍體上踏過去!”

說到最後,耿安國的草莽血性浮現在那張輪廓分明的國字臉上。

“你們打得很頑強,沒有讓我失望。”趙寧微微頷首,表達了自己的肯定之意,“蒲津渡的情形跟你們這差不多,同樣的戰鬥艱難一樣的戰鬥頑強。

“範子清跟我說了,他必然不可能先敗,把函谷關的側翼露出來。”

耿安國笑著道:“範將軍是英雄人物,有他在側面末將安心得很。還請殿下轉告範將軍,末將也絕不會先敗,讓秦軍有從我們這裏北渡黃河攻擊他側背的機會!”

範子清雖然是西南戰場的主帥,但他跟耿安國分工明確,兩人現在是各自坐鎮一塊戰場。在兵力都非常有限的情況下,與其說相互配合不如說是相互聲援——只能聲援。

趙寧停下腳步,手扶沾滿血跡的殘破女墻望向關外的秦軍大營,冷靜地思考著這場戰爭的未來。

戰鬥打到現在,函谷關與蒲津渡都可以說是危機重重,幸好大晉早先緊急下達了修行者動員令,調集了一批批平日並不屬於戰鬥序列的修行者趕往前線,這才能勉強維持戰局。

趙遜的特別行動團之所以有那麽多修行者,正是源於這個背景。

但大晉不可能把所有修行者都投入戰場,後方的生產建設離不開他們,再者,大晉如今是以一敵三,三面戰場都需要修行者力量,人手仍是捉襟見肘。

如果僅僅是這些也就罷了,以大晉皇朝八年的革新底蘊,高階修行者數量是有限,禦氣境元神境卻著實不少,單單拼這個晉朝其實應付得來。

然而大晉皇朝的敵人並不只是天元帝國、秦國、吳國。

趙晉需要一支數量不少的修行者力量,時刻準備投入另一個戰場。

秦國世家眾多,地方大族不少,修行者力量不弱,若是魏氏能夠像趙氏一樣,調動國內足夠多的修行者力量上戰場,那僅憑大晉在蒲津渡、函谷關的修行者,其實根本擋不住他們。

兩地理應已經被攻破。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能繼續堅持。

可秦國的修行者,魏氏能調集的數量其實很有限。在軍中修行者之外,他們可以發動的修行者很少。哪怕這一戰決定了秦國的生死存亡,秦國大部分修行者其實還是散在民間。

秦國世家、地方大族、州縣土豪家裏,多的是沒有上戰場的修行者,就更不必說江湖中了。

值得一提的是,眼下大晉皇朝已經沒有江湖這一說。原因很簡單,大晉早就沒了民間幫派。

造成這個秦國現象的道理很純粹,世家也好大族也罷,都是把家看得比國還重的,國可以亡,但家不能滅。

他們可以接受改朝換代,但不能接受自己家破人亡,朝廷的旗幟變了就變了,只要自己能生存下來就不算什麽,做誰家的臣子不是做,向誰下跪不是下跪?

所以他們不可能把家族力量都送給魏氏去折騰。

說到底,權貴的思想跟百姓不一樣。

當年齊朝跟天元國戰時,河北的大族、地主可是大群大群投了敵,組建了綠營軍跟隨天元大軍打自己的同胞的,而在山澤鄉野中奮戰的義軍,絕大部分都是普通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