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願者上鉤

在查爾斯從闊別已久的睡夢中醒來的時候,他聽到亞琛城中的每一只鐘都在響。

——國王已死。

日頭已然過了中線——那一覺他足足睡了十四個小時。

之前在查爾斯快要醒來的時候,他的靈能便向他發出預警。他感覺到,有許多人想要了他的命。但在他困惑間睜開眼睛,看到佛勞洛斯守在他床前的時候……他就知道,無論是誰突然對他生出殺意,也都傷不到他。

不過……

“……你是不是釣魚呢,佛勞洛斯?”

查爾斯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您的形容非常貼切,我的陛下。”

佛勞洛斯笑眯眯的說著:“以及,我這裏還有另外一個好消息。正如我所說的一樣……您現在是陛下了。”

“我知道了。”

查爾斯點了點頭,輕聲應道:“還有,跟我解釋一下都發生了什麽。以及你是如何應對的……還有我為什麽這麽虛弱。”

“是,陛下。”

佛勞洛斯順從的應和著,將查爾斯扶起來。

如今的查爾斯無力的靠著枕頭,面色蒼白、嘴唇沒有血色。那能夠扼死一匹馬的雙臂,如今上面的肌肉卻在微微抖動著,連水杯都擡不起來。

——當然,這都是暫時的,是一種偽裝。

佛勞洛斯向他解釋道。

只要查爾斯想,他隨時可以立即痊愈。但表現出適當的無力,卻可以很好的暴露出一批心懷叵測的蠢貨。然後順藤摸瓜,把那些不穩定因素,以及隱藏著的反賊和內奸一個個都抓出來。

“嗯,這個計劃可以。”

查爾斯點了點頭,應許道:“在確保安全以及不玩脫的前提下,適當的裝弱一波還是很有必要的。你就用我當誘餌吧,我允許了。”

那些智商余額不足的魚,見到查爾斯一副命不久矣、昏昏沉沉的樣子,私底下該有什麽動作,與誰聯系、誰和誰有隱秘的關系……就都能被Tab成精的佛勞洛斯先生搜索到了。

魔神雖然無法直接洞察人心,但他們往往可以通過其他方式得到他們想要的答案。

比如說巴力的精神暗示,以及拜蒙對紙面記錄的全知,以及佛勞洛斯對物資流動這個數字的預知等等。

就好比佛勞洛斯順應查爾斯的意願,所選定的那個“女巫”,看上去實在是過於巧合了一樣。

……那是因為她真的就是一名女巫。而且她的確也是謀殺了丕平三世的刺客。

不過,她並非是杜鵑侯的親生女兒,而是杜鵑侯妻子的妹妹,一位純血的哥特人。佛勞洛斯的Tab鍵看的一清二楚——杜鵑侯的二女兒早就在八年前就已經病死了。從那之後,年齡相仿的她便成為了杜鵑侯的二女兒。

她謀殺丕平三世的方式,可以說與“花與酒”這種毒藥的原理非常相近。

作為少數擅長廚藝的女仆,她負責每個月後十天的飲食烹飪。而她在自己制作的食物中,將一部分最為美味的食物按照督依德的魔藥制作方式進行烹飪,使其具有讓人變得身體有力、思維清醒的能力。

但過強的藥效長期服用,也會對腎臟和肝造成巨大的負擔。

而在丕平三世終於出現慢性腎衰竭的症狀之後,她便將幾枚石片藏在不同的房間裏結成陣勢,使得丕平三世的身體不斷惡化——畢竟督依德的詛咒,對健康且地位崇高的人是無法使用的。它更像是鹽水或是糞便,只能將傷口擴大或者使其惡化。

佛勞洛斯一直關注著她的行動,卻沒有出手阻止她,甚至暗中為她掩藏了一些痕跡。

甚至他提供的“讓人恢復健康的法術”,也只是用紅寶石為丕平三世不斷恢復生命力,而沒有治療他的內臟疾病。

形容一下的話,可以理解為這是一種不斷堆疊層數的debuff。而只要身處佛勞洛斯為丕平三世改造過的床鋪上的時候,他就會快速的恢復生命。直到這種debuff堆疊到他再也下不了床的可怕層數為止。

這也就導致了丕平三世的病症越發惡化,卻命不久矣了快一年,居心叵測的人快等不下去了卻硬是不死的緣故。

而現在佛勞洛斯將女巫抓捕之後,他就立刻讓人從城堡各處搜索出那些“邪惡的石片”。於是所有人便立刻認同了她的身份。

“這樣的話,就算是杜鵑侯也不會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刺殺我,畢竟他是心虛的。”

查爾斯微微一笑:“我賭他會逃走。有句話說得好,‘杜鵑在群鳥中是以卑怯著名的。小鳥們聚集起來啄它時,它就逃之夭夭’。”

“亞裏士多德大人說的?”

“是的。”

查爾斯點了點頭,嗤笑著:“既然決定做他國的內奸,但明面上的身份卻遲遲不在兩位王子之間站隊……明明已經背負著死罪,卻還擔心會得罪他人。這樣卑怯的杜鵑鳥,即使有萬丈的怒火,除了弱草以外,又能燒掉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