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婚(第4/5頁)
秦瑤抽回手,謝玉升又垂眸落在她衣裙上,柔聲道:“裙子也臟了,要換一身嗎?”
臟的哪裏是裙子,小腿上也不幹凈。
秦瑤把小腿伸到他面前,示意他幫自己洗,謝玉升大概是心中有愧,也沒拒絕,極其好心地幫她洗了。
不止如此,還非要幫她換衣裙,可這偏僻廟宇,夜已深,哪裏還有幹凈衣裙。
謝玉升迫著她換上他的衣衫。
男子寬大的衣袍罩在小姑娘身上,松松垮垮,遮住了腰身,卻有一種難言的隱秘感。
秦瑤甩甩袖子,衣服有點松,謝玉升讓她把領口先攏好再甩,秦瑤低頭看了一眼,立馬乖乖照做。
從凈房中出來,秦瑤就不想搭理謝玉升,床上臟的床褥已經換下,秦瑤麻溜地上床,眼皮子困得要命,可一想到方才在這裏發生了何事,她就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睡。
窗戶半開,空山的雨裹著風吹進來,一室清新。
過了會,秦瑤意識到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一下在黑暗中睜開雙眼。
身側榻邊沿沒有人,空蕩蕩的。
秦瑤等了一會,謝玉升還是沒有從凈室裏出來,空氣裏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銹味,聞著像是血的味道。
秦瑤看著凈室裏亮著的微弱燭光,心中劃過一絲不妙的情緒,赤腳下地,走了過去。
她站在門口,持著燈燭,喚他:“謝玉升?”
謝玉升背對著她,沒有回話。
那抹血的氣味更大了些,秦瑤眼皮直跳,赤足走過去,心中擔憂,柔聲問:“怎麽了,我怎麽聞到血......”
謝玉升回頭看她,淡聲說無事,下一刻,一蓬殷紅的鮮血,從他口中吐了出來。
而他身側的浴桶裏,已經吐了好幾口血。
秦瑤捂口,手上燈盞險些掉落,連忙喚人進來。
謝玉升接過她遞來的帕子,咳嗽了幾下,取下後,見帕子上血跡蜿蜒,宛如一朵盛開的紅蓮。
他身體燥熱異常,血管滾燙,裏面好像湧動著千萬根銀針,仿佛下一刻就會刺破那薄薄的一層壁,從中噴湧出來。
謝玉升額穴突突直跳,眼前發黑,手撐著案邊沿,一陣一陣血從口中吐出。
秦瑤手足無措,而謝玉升還在不斷吐血,久久不停,漸漸有崩堤之勢。
“來人!”
廂房外接連亮起燈。
侍衛們連夜出去,請了附近僅有的一名大夫,那大夫大半夜被喊起來,衣冠都沒穿戴好,踉踉蹌蹌跑了進來。
謝玉升已不再嘔血,胸口漸漸平復,擦幹凈嘴邊血跡,牽了牽嘴角,坐下後,由郎中診脈。
大夫手指都在發抖,手搭上謝玉升脈搏,冷汗直流,偷偷地打量眼前人的穿著,心知這怕是一位貴人。
秦瑤站在謝玉升身後,焦急地問:“怎麽了大夫,我夫君怎麽會突然吐血?”
大夫聽到說話者是個女子,擡頭看了秦瑤一眼,本是無意間一瞥,目光忽然一縮。
室內室外的人,都在等著大夫的話。
大夫收回手,沉吟了會,詢問道:“這位爺,方才是和夫人在一塊的?”
謝玉升瞥了他一眼,嗯了一聲,語調藏著幾分不悅。
大夫左右眼珠子亂轉,像在思忖什麽,過了會道:“那您有沒有和夫人行房事?”
話音落地,室內氣氛往下一跌。
謝玉升冷聲問:“這有什麽關系嗎?”
大夫顧念屋內有其他人在,為了這位貴客的面子,便壓低聲音道:“有關系啊,我給您診了一脈,發現您脈象浮躁,飄忽不定,血氣上湧,這是氣血攻心之兆。貴客您身子不好,若再和夫人不加節制地胡來,實在是傷身子。您看,您今晚受不住,都咳血了。”
這話一出,屋子裏安靜可聞針落。
大夫被盯著頭皮發麻,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提起一旁的藥箱,似乎是想走。
半晌,謝玉升薄唇微啟,吐出來了一句:“庸醫。”
大夫被扔了出來,衣裳上濺了一地泥土,撿起地上的金子,搖了搖頭離開。
廂房內,秦瑤擔憂地看著謝玉升,越想剛才他吐血的場景越覺觸目驚心。
她走上問:“怎麽辦,要不要趕緊回宮找大夫來,給你看看?”
謝玉升壓下喉嚨口腥甜,舌尖卻在反復回味這一線鐵銹味。
他的吐血之症不是一天了,早在失憶前就有了。
第一次吐血,是在五個月前,那次吐得並不多。
太醫給他開了一副藥,服下後,情況有所好轉,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可不久後,再次嘔血,才意識到了嚴重性。
三個月來,他吐血一次比一次嚴重。
天子即位還不到一年,身子就出了這樣大的毛病,倘若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前朝後宮都不會安穩。
而究竟為何會吐血,連宮裏一向以醫術著稱的蕭太醫,也診不出來此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