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希望(第2/4頁)
這個時期對自媒體人來說,是危機,也是風口,帶來了更多的流量和機會。
楊樵在畢業前,正式踏出了成為“木頭總”的第一步。
薄韌知道楊樵在做什麽,也知道他做得很好。
他們聯系的時候,薄韌能感覺到楊樵每一天都是充實的。
薄韌自己是個普通的應屆生,按部就班地畢業了,無所事事地等待著秋天碩士研究生開學。本來他還應該像往屆師兄們一樣去電力部門實習,今年這情況也沒能去,就在家待著看書、學習。
怎麽不算是風水輪流轉呢?中學時期楊樵“書呆子”的角色,現在換給了薄韌。
鄒冀只和他們玩了半小時,吃了頓麥當勞,就匆匆忙忙,又戴上他的袋鼠耳朵,跑單去了。
楊樵隔窗看著他騎車走遠,從桌上拿起張紙巾,胡亂擦了擦眼睛。
“你也瘦太多了。”薄韌說,“還騙我說是鏡頭畸變,臉上一點肉都沒了。”
楊樵把紙巾丟在一旁,又笑起來,說:“那我做飯不好吃啊,每天湊合吃一口,餓不死得了,想胖也胖不起來。”
“好好照顧自己。”薄韌道。
“你也是。”楊樵答道。
這次分別,下一次見,已是第二年的秋天。
楊樵和父母在雲州機場落地,薄韌開了薄維文的車過來接機,他已經研二了,還做了本科生輔導員。
整個機場都是戴著口罩,行色匆匆的人。進出都要查驗核酸報告,出示健康碼和行程碼。
楊樵的外婆腎衰,癱瘓多年,老人家受了無盡苦楚,終於還是熬出了頭,解脫了。
幾天前,收到消息的楊樵從北京匆匆忙忙趕去了南方。外婆等待火化的前一天,冥冥中似有什麽,外公竟在睡夢中,跟著她一起去了。
如今紅白事一應從簡,倒也沒費什麽周張,一家三口回到了雲州。
趙晚晴不認識薄韌了,還是楊漁舟做了介紹,她才笑著和薄韌打招呼,說起小時候見過。
夫妻兩人坐在薄韌的後排,楊樵坐了副駕。
回去的途中,趙晚晴看著闊別十余年的雲州,眼淚沒有停下過。
薄韌和楊樵一路上都沉默不語。
到了楊樵家小區外,外來車輛不能進去,兩個年輕人拿了行李,跟在楊漁舟身後,陪同和趙晚晴回了家。
“我送他出去。”楊樵對父母道。
楊漁舟點頭,趙晚晴只是遲滯地打量著自己的家,她一部分還在喪親之痛裏,一部分也不是太明白這兩個年輕人之間的事。
薄韌也與長輩們禮貌告了別。
兩人出來到大門外。薄韌把車停在路旁的公共車位上,他按下了車鎖,楊樵過去,坐進了後排,薄韌從另一側車門,也上了後排。
兩人只是互相看了看對方,就什麽都明白了。
楊樵迫切需要找個地方大哭一場,他不想在父母面前這樣。
對於南方,對於母親,對於家庭的所有厭惡和期待,這世上,他對薄韌一個人說過。
薄韌把哭泣的楊樵按在自己懷裏,輕輕拍著他的背。
不到兩年的時間,“木頭總”已經是得到多方認可的KOL。
這個行業在這兩年裏吸聚了大量社會剩余資本,木頭總日進鬥金,賺到了很多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金錢。
除了買房和買車以外,為其他任何合法消費品掏錢,都已經不值得他去思考值不值,這錢花得有沒有意義。
但是他常常很空虛。他日復一日,用內容裹挾著情緒的輸出,左右著受眾的思維和思考,但他始終看不懂這個世界的情緒,應該落在哪裏才是正確的。
他也很寂寞。
外公外婆的離世對他們來說都是解脫,也讓趙晚晴回到了故鄉,實現了楊樵小時候最大的夢想。可是他自己,卻好像永遠也回不到故鄉了。
沒有一片雲,是屬於他的。
他哭夠了,發泄完了,要回家去。
薄韌送他到大門外,沒有再跟他進去。
“薄老師,”楊樵開玩笑地叫他,說,“你現在穩重很多,你是個靠譜的大餅幹了。”
薄韌對他笑了笑,那笑容確實很沉穩。
他要進去,小區大門加裝了人臉識別系統,他正要去被識別。
“老婆。”薄韌道。
楊樵回過頭去。
“這次回去,”薄韌道,“找個男朋友吧。”
楊樵對薄韌笑了下,揮了揮手。
薄韌轉身去開了車,離開了這裏。
他沒有走太遠,轉過一個彎,即把車停下。
天邊紅霞似火。戴著口罩的交警在前方交通崗上指揮交通。
他摸了摸肩上,那裏還有點潮濕,是被楊樵哭過的地方。
第三年裏,雲州在靜默、封控、封控、靜默中反反復復,仿佛沒有盡頭。
大學再不能隨便出入。薄韌擔任輔導員的班裏,幾對學生情侶們被分隔在男女寢室上網課,明明在同個學校,相愛的人,也都許久見不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