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立春(04)

溫嶺遠洗過澡以後,把自己和寧樨換下來的衣服拿去洗。洗衣機放置在生活陽台上,是洗烘一體的。

寧樨也走過來,她今天好像變成他的小跟班,寸步不離。

他一邊設定著洗滌程序,一邊笑著問她:“寧總又不在家?”

“不在,也不知道他在哪裏,總歸過年之前是會回來的。不過他在也不會管我晚上回不回家,我說我在蘇雨濃家,他就‘哦’一聲,也不求證我說的是否屬實,囑咐我不要給別人添麻煩,然後就沒了。”

“可能他也看出來,你終歸是個好孩子。”

“不要給他戴高帽,他就是懶得管。”

“那只能以後,我來管你了。”溫嶺遠半開玩笑。

“好呀,樂意至極。”

溫嶺遠卻笑說:“還是不要給我過度幹涉你生活的機會。”

“為什麽?你又不會變成控制狂。”

“我未必不想,只是不會。”溫嶺遠撫著她的頭頂,同她一起回屋,“你不要將我想得太好。”

“你空口說是沒有說服力的,我比較相信眼見為實,倒是‘壞’一下給我看呢?”

話音落下時,走在前面的溫嶺遠突然轉身。

她腳步已經邁出無法收回,直接就撞入他的懷中。

她略感莫名地擡起頭,他卻走近一步,擡手關上了通往陽台的滑軌木框玻璃門,兩條手臂往後一撐,使她一下便無路可逃,只能後退,退至後背抵上玻璃。

他低下頭,徑直地吻下去,沒有由輕而重的過度,直接攜以疾風驟雨。

寧樨這才知道,原來此前,他都是有所保留的,不然怎會腳底發軟,除了伸出手臂摟住他的肩膀控制自己不要下墜,別無辦法。

寧樨身上的家居服是套頭式的,寬松且舒適的棉質,使她不必要再在裏面多穿些什麽。

夜晚寒氣很重,在陽台待不過片刻,已能使溫嶺遠的手掌帶上涼意。

她因此結結實實地打一個寒顫,不知道骨血之中哪一處生出幽微的痛感,使她既覺得期待又覺得困惑,因為她甚至不知道期待的具體內容究竟是什麽,仿佛要以更痛的痛才能治愈。

不敢擡頭看溫嶺遠,也不敢低頭看自己。

就在她倉促找回自己此前所說的“已經做好準備”的立場之時,溫嶺遠卻停了下來,碰一下她沸燙的臉頰,伸手將她摟入懷中,也一並替她拉下了上衣的衣擺。

最後,安撫似的,拍一拍她的後背。

寧樨睜一只眼睛去看他,看見比往日要更深幾分的瞳色。因他也在看她,就使得她看一眼就避開的打算落空。

她其實對於未知有點害怕,因此這時候多少覺得松一口氣,而且,也覺得剛剛才因為溫嶺遠的前女友而鬧過別扭,此時此刻,不是她想象中的完美時機。

當然,如果溫嶺遠堅持的話,她不會拒絕,只是,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主動去問他為什麽不繼續。

溫嶺遠不打算繼續的原因,就單純很多。她所給予的,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小女孩的反應,即,除了害怕以至於自己都未覺察地微微顫抖之外,完全沒有別的反應。

她也不過,就是嘴上愛逞強而已,怎麽能夠當真。

他因此生出一些負罪感,不想立即向她證明,自己實打實是個“壞人”,起碼至少,等他們的關系獲得她家長的首肯之後吧。

兩個人因為各自內心的想法,而達成共識。

溫嶺遠笑著親一下她的睫毛濕潤且微顫的眼皮,“聽話,先別招我了。”

“我哪有……”

溫嶺遠沒有將洗過的衣服留到第二天再收的習慣,洗衣機仍舊運作,時間卻已經迫近平日上床睡覺的點,但還是打起精神硬撐著。

寧樨看他真的好像一到睡覺時間,神思就開始懶倦渙散,不由笑說:“要不你先去睡?衣服等一下我來收。”

“沒事,我再陪你一下。”

“我都不知道自己幾點睡呢。”

溫嶺遠堅持著,“還是等收完衣服再睡。”

“那你要不要聽一下歌。”寧樨打開音樂軟件,輸入“量販霓虹”,打開一首他們最近發布的新歌。

這只小眾獨立的搖滾樂隊,所有作品都有自己一以貫之的精神烙印,風格獨特且醒目。

在旋律中,他們沒有交談。相信此刻的心弦微振,是因為一種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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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溫嶺遠十一點半就睡下,寧樨也沒有熬夜太久,擔心手機的背光和自己滑動屏幕的微微聲響會打擾到他。

過了十二點,她也睡下,比平日早了兩個小時,也因此,第二天早上八點剛過就醒。

沒有立即起床,拿過手機給蘇雨濃發一條消息,問她怎麽樣。

沒有期望蘇雨濃會立即回復,因為她感覺昨天晚上那兩個人一定得熬到很晚,哪知道蘇雨濃是秒回:“……沒有怎樣,進行了一些邊緣性的人.體藝術探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