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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眼睛,也越來越清澈、越來越深邃。

有次在水池邊等她時,只見她抱著三本厚厚的書走來。

“我想去圖書館還書。”她說。

“書給我。”我說,“我陪你去。”

她把書給我,我雙手拿著,跟她一起走向圖書館。

一路上我們沒有交談,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她突然停下腳步,說。

“請說。”我也停下腳步。

“我希望我們可以做很久很久的朋友,很久很久。”

“當然好。可是你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我現在終於知道我怕什麽了。”

“你怕什麽?”我很疑惑。

“明明床給我的感覺就是放松和舒服,為什麽會害怕呢?”她說,

“因為怕離不開、不想離開,卻一定得離開。”

“離開?”

“床不是不舒服,相反,正因為舒服,只要一躺下就會起不來。但我一定得起來,所以我怕的是那種起不來的感覺。”

像床一樣舒服卻是張不舒服的床,我好像能理解這個意思了。

我看著她,突然覺得她的眼睛像夜裏的大海,充滿未知。

“我們要做很久很久的朋友,很親近。但不可以親近。”她說。

我已經可以理解她這種看似矛盾的抽象表達了。

“我可以在心裏築起高墻嗎?”她問,“可以嗎?”

“可以。”但我的雙手幾乎拿不穩書。

然而在意識到該築堤防時,洪水已經來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