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三嫂往事(第2/5頁)

垂簾座中,世家子弟再隨意,也是直身端坐,只有他斜身屈腿,長臂撐著身子坐沒坐相,可無人說他沒有規矩,反倒與他把酒言歡。

侍女奉酒,有人湊到他耳邊,眼睛瞄著侍女,噙著壞笑說了什麽,他捏著酒盞把玩,跟著笑了一聲,忽然擡腿往那人腰上一踹,明明還笑著,眼中卻帶著不加遮掩的不屑和冷意,那人吃痛一聲,半點脾氣都沒有,笑著抱手討饒,他嘴角一挑,繼續吃酒,恍若無事一般。

一個通身貴氣,模樣出挑的姑娘在奴仆簇擁下過來,騎裝襯出一身颯爽,她挑著一個與他十分相似的笑,下戰書來了。她要與他賽一場,帶彩頭的那種。

座中一片激動,眼神曖昧的在姑娘與他身上轉動。

她站在不遠處看著那個姑娘,又看了看場中其他姑娘,笑了一笑。

方才,被他的身手和風姿吸引的何止這一人,但只有這姑娘敢走過來,或許是足夠大膽,或許是足夠有底氣,畢竟,她那一身講究裝扮和身後的奴仆,就已蓋過場中許多人。

長安城,果然是講究門當戶對的地方。

身份不夠,連搭訕都要謹慎衡量。

誰都知道,這姑娘是沖著他來,可他仍是那副懶洋洋的坐相,仰頭看了她片刻,忽然招來隨從,低語幾句,不多時,一個明艷漂亮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跑過來:“三哥,你找我呀。”

是個眼熟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轉過去了。

他指指妹妹,對那姑娘說:“你連她都贏不了,就別來這裏自取其辱了。”

小姑娘愣了一下,然後轉頭看那個來邀戰的姑娘,忽然明白什麽,小嘴一撇,頗有些習以為常的無奈,手往一側伸去,已有奴仆為她遞上馬鞭,她沖那姑娘抱手,落落大方:“請。”

姑娘羞憤應戰,許

是狀態不好,當真輸了。

座中一片哄笑,也有佩服他的,畢竟他只憑一張嘴,就能碾碎無數長安閨秀的芳心。小姑娘又跑來,嬌滴滴與他撒嬌邀功,要他給她買一匹好馬。

他笑著將她一推,點頭應付:“嗯,等我今年說服了大哥,就給你買。”

小姑娘頓時泄氣,無精打采的要走,他將人一拽,另一只手摸出一塊牌子,晃悠著誘惑道:“南郊望山溫泉,殿下特許的,這天都涼了,是騎馬吹風痛快,還是和小姐妹泡溫泉舒服,自己選。”

霎時間,少女晦暗的小臉瞬間明媚,想也不想就奪了牌子,笑著與他道謝。

他看著妹妹跑走,笑著回到座中,有人笑著拿他妹妹打趣,忽然間,他臉上的笑意全部不見,目光涼涼的看著那人,那人自知失言,立馬罰酒賠罪,座中又是一片笑語,他卻冷著臉不說話。

她呆呆的看著座中吃酒談笑的他,原本平復的心忽然又隆隆狂跳——他好像變了很多,身量更高,模樣更俊;更懂得收斂情緒,另其莫測難猜;他不再笨拙無措的面對那個小姑娘,而是掌控著相處之道,遊刃有余。但其實,他也沒變,那張不滿的冷臉夾雜的怒氣,竟讓她瞧見了一絲當年的小少年才有的情緒。

面對在意的人,他一點都沒變。

他只是換了一種姿態來愛護與相處。

眾人見他不悅,立馬吆喝著換場找樂,他懶洋洋起身時,似有什麽感應,忽然轉頭看向她的方向,她轉過身,將懷中面紗扯出來,遮在臉上,然後發現她原本牽在手裏的馬不知所蹤。這馬是馬場租來的,有牌號區分,稍後得還回去。

她回頭看去,那群貴族子弟已經離開,說不上是失落還是別的,她站了一會兒,在追去找人和找馬之間,選擇去找馬。

這馬場比她想象的更周到,也許時常會有馬被租客隨手丟待在一邊,所以馬倌看到落單的馬,會牽到特定的馬廄,若租客找馬,可直接叫人去那處取,若租客不要了,交還號牌即可。

她沒費多大力氣便找到失馬,幫忙看馬的馬倌含笑看著她,交疊伸出的雙手是明晃晃的暗示。她因心事走神,沒反應過來,這時,一只漂亮修長的手捏著銀

錠子落在馬倌手中,他的氣息陡然靠近,她渾身微僵,慢慢轉過頭去。

明明已經隨友人離去的人,竟出現在面前。

他側首看她蒙著面紗的臉,皺了皺眉,似在腦中搜羅人像,又笑開:“姑娘看著眼熟。”

她心頭輕顫,已覺出端倪。若湊巧眼熟,怎會搶在開口之前先替她付了錢?擺明了是沖著人來,故意做此開場罷了。

她掌心冒汗,壓抑著蠢蠢欲動的情緒,平聲道:“公子識得我?”

他問:“姑娘是不是弘文館直學士李楚的妹妹,李倩?”

李倩二字,如一盆涼水兜頭潑下。她心緒漸平,暗想,他的確是沖著她來的,只是認錯了而已,以及,那句眼熟八成是胡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