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2頁)

之前血腥味被香爐裏彌漫開的百合香蓋住了。

“皇上?”大太監一臉的擔憂,“奴才即刻去請禁軍統領來!”

皇帝雙指拈了拈指腹上濃稠的血,猝然擡眸,腦內閃過於心然方才行禮之時有意將右手背到身後去的小動作,轉身一個箭步往外沖,同時吩咐太監,“去宣太醫過來。”

“皇上?!”大太監正著急呢,怕有刺客藏在暗處要對皇帝不利,皇帝卻只身沖出了靈兮殿。

於心然選了條小路回去,掌心的傷口用絲帕纏住,算是止住了血。這條路狹長而幽靜,暗得看不到底,因為害怕她走得比平日快些,背後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於心然心裏一慌來不及多想就往前跑。

背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正是沖著她來的,她都快哭了,誰在追她啊!是人是鬼?好可怕啊!

“跑什麽!”

伴隨著一聲低吼她的胳膊被人從後面狠狠扯住,因為力道太大整個人跌到墻邊,心裏一陣絕望,擡眸去看扯住她的人到底是誰?!

方才她想過可能是夜晚輪班的守衛在追她,可能是路過的太監在追她,也可能是從宮墻外鉆進來的野狗在追她。

萬萬沒想到,竟然是皇帝在追她!

“皇上怎麽在這?”她大大松了一口氣,卻也要哭了。若是換了旁人這樣追她拉扯,恨不得上去用手臂狠狠打他幾下,可他是皇帝,她為了小命也不敢這麽對他。

手臂叫皇帝擒住,視線定格在她掌心被血滲透了的絲帕上。

“臣妾沒弄壞那尊珊瑚。”於心然立即明白皇帝是來興師問罪的,立即辯解道,手臂掙紮著企圖縮回右手背到身後,然而皇帝的力道太大,她難如願。

皇帝凝視著她,臉上有些惱意,眼神有一瞬間的難以置信,啟唇想要說什麽卻又沒有說出口來。她掌心的血根本就沒有止住,這麽被他握著血便順著白皙手腕往下流,愈加觸目驚心。

“你打算就這麽滴著血走回去嗎?”沉默片刻,皇帝平靜下來後問了一句,喉嚨有些幹澀,連聲音都有些怪怪的。

於心然側過頭去看,才發現一路過來地上的血滴,“臣妾並非故意的。”

“你、”他聽了她的話惱怒起來。於心然下意識地往後一縮。

皇帝像有一堆話要訓斥,最後卻生生咽下,“跟朕回靈兮殿。”

“啊?”

沒有再重復給她聽,皇帝扯過她的手臂拉著往回走。

於心不得已跟上他,根本猜不透皇帝是什麽意思,是要當場叫那尊珊瑚指認她好定罪嗎?

***

靈兮殿內的情形,同前幾日月華殿一模一樣,大太監將太醫院的禦醫都請來了。只不過那日是皇後發癔症,今日是貴妃弄傷手。

於心然局促不安地坐在木塌上,展開手心任由太醫為她清理傷口。

“有刺紮在娘娘掌心裏,須得一一挑出來。”太醫戰戰兢兢地稟告。

皇帝就負手立在木塌邊,視線淡淡落在於心然身上,“仔細去幹凈。”他吩咐太醫道。

“臣遵旨。”太醫回道。

皇帝狹長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盯著這處,仿佛他只要稍微做錯一點,腦袋就不保了,這真是要命了!當日皇帝肩上傷了也是他診治的,也沒此刻緊張。

掌心有兩處的商最嚴重,若非太醫診斷,於心然真不知道原來還有珊瑚刺紮在裏面了,若回宮只讓一喜隨意包紮,怕是許久都好不了。

接下來,太醫院的醫女要將刺挑出。

於心然是個能吃痛的人,可是銀鑷子觸碰到掌心傷口時還是微微蹙起眉頭,下意識地要縮回手,醫女察覺後立即停下了動作。

“別動。”皇帝先一步攔在她身前,按住了於心然的右手臂,轉而吩咐醫女,“繼續。”

滿屋子的靜默,明明禦醫太監宮女站了十多個人,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一點響聲。

直到醫女終於將傷口之中第一根刺夾了出來,放置到小瓷碟子裏。

於心然咬住了自己的唇,額頭上冒出薄汗來,忍不住嗚咽一聲,她的手好疼。皇帝就立在她面前,指揮著醫女繼續清理傷口,只要她一擡頭就能看到皇帝素色常服的鑲玉石腰帶。

掌心的疼痛再一次襲來,腦子突然一片空白,擡起左手扣住了面前的腰帶,輕咬著唇將額頭抵到自己的手背上。

第二根珊瑚刺被夾、出來,劇烈的疼痛才漸漸散去。

恢復理智以後她才發現自己竟然逾矩至此......立即松開扣在皇帝腰帶上的手往後退開,一只手掌卻在此刻輕撫上她的發。皇帝並不言語,這個可以被稱作為安撫的動作卻帶走了她些許的慌亂。

靈兮殿內室之中更靜了,於心然閉上眼睛令呼吸平穩下來,莫名地好想告訴皇帝她的手心真的很疼,那尊珊瑚真不是她有意弄壞的。可即使不說出口,他也是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