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守驛之戰

參師禪的奪命飛輪出手了,從馬側彎出來,在空中劃出隱含某一物理性的弧度,眼看要撞往積雪,又奇跡地升高少許,朝稍墮後的符太雙足劃過去,其準確度可與龍鷹的箭技媲美。

本似一無所覺的符太,速度不減的回過頭來,向追近至百外步的參師禪展示笑容,但配上他非男非女的窄長臉龐,笑容頓然變得陰森詭異,連參師禪也沒想過的,符太以一個近乎舞踏的姿態躍起來,不單避過斷腳之劫,還以單足點往在下方經過的飛輪邊緣處。

兩枝長矛朝他疾投而至。

符太發出鬼啾般的得意笑聲,借力前竄,竟越過龍鷹,取得領跑的位置。

長矛沒入積雪去,飛輪亦消失不見,卻是反方向破入積雪。

參師禪正心內嘀咕,為何會忽然平空鉆出個如斯厲害的妖魅來,又與龍鷹並肩作戰,但見雪花飛揚,自己的飛輪從前方破雪而出,旋割馬腳。

參師禪一個隔空掌,硬將飛輪擊落,勉強挽回少許顏面。

驀地前方墻頭角樓,喊殺聲轟然震響,以百計的勁箭居高臨下的朝參師禪等追兵雨點般灑來,立即射倒十多騎,參師禪雖恨得牙癢癢,仍是無可奈何,眼睜睜瞧著龍鷹兩人逃抵高墻,暫無他法。

龍鷹以當然領袖的身份,沿墻頭走,方雄廷、博真和二十多個各族豪傑跟在他左右,烘托出他的派勢。

符太入驛後不知溜了到哪裏去,兵荒馬亂下,龍鷹也管不了那麽多。

驛內眾客加上方雄廷的手下,合共七百五十人,其中六十二個是女的,人人士氣昂揚,顯露拼死力抗之心。龍鷹不懼敵人勢大,與符太憑兩人之力,牽制緊纏敵人達個半時辰之久,又殺傷對方逾三百人,最難得是自陷重圍,返回驛內與各人共生死,感動了每一個人。

方雄廷更向眾人解釋清楚,突厥人絕不會容許他們攻擊回紇屬地的消息外泄,所以不論龍鷹生或死,他們亦不會讓任何人活著離驛,好把責任全推往邊遨的馬賊群身上去。

在這樣的處境裏,驛內男女老弱,千眾一心的為存亡而奮戰。

守城墻者是最有本領的近五百個壯丁,其中不乏身手高強之輩,龍鷹到處,人人歡呼喝采。

龍鷹直抵正門外的城墻,本敞開的大門緊緊關閉,又以木幹撐著,門外的大廣場堆滿障礙物,可想見人心惶惶下,為保命做出的努力。

龍鷹傲立墻頭,以突厥語哈哈笑道:“丹羅度!算你知機,懂得後撤二百丈,令老子想射兩個人來祭旗也辦不到,但有利也有弊,走那麽遠的路,恐怕未到門口便腳軟。哈!笑死我哩!”

敵人仍在重整軍容,離墻門三百步的攻堅部隊,已撤往三千步外,此時天色大明,雙方均可清楚看到對方,突厥人已失去夜襲的優勢。

敵方沒人回應。

方雄廷向龍鷹低聲道:“丹羅度從不讓人知道他是否在陣內,為他一向的作風。”

龍鷹大喝道:“參師禪,你也啞了嗎?我們驛內雖然只得幾個人,但一個人可頂你們一千個,加上高墻,可多頂五百個,本還不足以應付你們死剩下來的萬多人,可是你們遠道而來,僅余的氣力又在剛才花光,所以又可再多頂五百個,一個人頂二千人,哈!太有趣哩!”

他以突厥語向敵喊話,聲音傳遞整個戰場,偏又故意將己方人數從幾百減至幾個,是在提醒每一個敵人,他龍鷹早前憑兩人之力,鬧得他們人仰馬翻的事實。此舉更是鼓勵己方士氣的方法,指出敵人師老兵疲,再不足懼。

換過守驛的不是龍鷹,依突厥人一貫的作風,縱然調動兵馬,重整陣勢,必輪番派人從四面八方沖擊城墻,可是在龍鷹的蓋世箭技下,誰敢來送死?

積雪的地面,亦令敵騎沒法以正常的速度進犯,天時地利,均對守驛的一方有利。

龍鷹見參師禪沒有回應,吩咐方雄廷道:“將主力全集中到後墻去,兩側只守角樓,敵人只能憑索鉤攀墻,有資格躍上墻者,由博真兄和那個不知滾到哪裏去的符太應付。”

號角聲起,四面八方的敵人開始逼來,擺出全面縱兵狂攻的態勢。

部署在正門和後大門外的步兵團,步伐整齊的朝兩門推進,氣氛緊張。

方雄廷道:“前門呢?”

龍鷹道:“放棄前門,將前院廣場上所有障礙物全部點燃,還要不住投擲柴枝,以助火勢。貴國援兵隨時趕至,只有這樣方可拖延時間,減少我們的傷亡。後門守不住時,亦以此法抗敵。”

博真道:“鷹爺你呢?”

龍鷹目光投往聳立山南驛中央處孤峰獨聳般的烽火台,道:“我會在那裏看顧全局。”

敵人推進五百步後,停止下來。

龍鷹、博真,還有剛趕到的符太,卓立西墻,面對的是對方的主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