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西涼風暴 第八章 淚灑京城(第2/4頁)

猛聽一陣哈哈大笑,遠處街邊十余騎奔來,馬上諸人衣衫華貴,都作武官打扮。一名胖大男子冷笑道:“薛副總管,不過要你押個人,連這點事也辦不好麽?快別胡鬧了,江大人等著監斬哪!”

那姓薛的太監怒道:“江充是你們主子,咱們東廠可不吃他那一套!”嘴上喋喋不休,人卻已上了馬。他見那雞販兀自跪倒在地,尖聲罵道:“都是你這下賤東西,誤了咱家的大事!”

那雞販給打得鼻青臉腫,只在地下拼命叩首。便在此時,那姓太監手一揮,不知用了什麽手法,竟將那雞販的腦袋切了下來,霎時鮮血噴灑街心,將大街都染紅了。伍定遠大驚失色,料不到那宦官竟會出手殺人,一時只驚得呆了。

那雞販的腦袋骨溜溜地滾到地下,他兩個幼子神色大悲,一同沖了上去,哭道:“爹爹啊!”一個抱住了爹爹的頭顱,一個抱住了爹爹的身子,鮮血沾滿了全身,都在痛哭出聲。逃散的雞只似感好奇,只圍了上來,側頭看著兩個可憐孩子。滿街行人見了這等慘禍,都只颼颼發抖,無一人敢動上一步。

那宦官冷笑道:“這一家三口都不是好東西!全都該死!”右手慢慢擡起,立時便要對那兩個孩童下手,神態大見殘暴。

伍定遠深怕那兩個孩子又要遭到毒手,連忙從懷中取出飛天銀梭,只要情勢一個不妙,便要出手救人。卻在此際,那幾名衣衫華貴的武官罵道:“別再胡鬧了!快快走啦!”說著掉轉馬頭,徑自走了。

那宦官見大隊人馬自行離開,便哼了一聲,放下手來,狠狠瞪了那兩個孩子一眼,跟著駕馬離開。

十余輛囚車開拔,緩緩離去。旁觀街坊見兩個孩子逃脫性命,急忙奔了上來,將他們匆匆帶開,深怕再有禍事生出。遠處囚車中哭聲不絕傳來,與那兩個孩子的哭聲交錯叠起,令人為之鼻酸。

伍定遠見了這等慘事,只覺怒氣填膺,心中直罵:“死太監!狗宦官!”恨不得能沖上前去,將那宦官一刀砍死。正氣憤間,忽聽鄰桌一人恨恨地道:“可恨太監誤國,殺害忠良!奸臣把持朝政,是非不分!”

伍定遠聽這聲音滿是悲憤之意,連忙轉頭看去,只見一個儒生,滿臉氣憤,正自破口大罵。

伍定遠正想上前攀談,忽地心念一動,想道:“京城高手如雲,到處都是朝廷的眼線,我可小心了。”便強自忍住,只低頭喝酒。

卻見隔桌另一名酒客走了上來,向那儒生道:“老兄啊,聽你罵得厲害,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那酒客穿得甚是體面,看來是名商賈。伍定遠聽得有人問話,自也感到關心,連忙側耳傾聽。

那儒生氣忿地道:“世道不古。方今正道不張,奸佞勢大,江充、劉敬這兩大賊子帶著八虎作奸犯科,朝廷給這幫賊人把持,如何會不亂?”

那商人哦地一聲,道:“我人在外省,不知京中的事。這江充、劉敬又是什麽人了?”

那儒生冷笑道:“江充、劉敬這兩人是朝中的罪惡淵藪。他兩人一個手握權柄,一個掌管東廠,不知整死了多少人,剛才那位張溫大人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伍定遠心中一凜,江充這名字他是聽過的,懷中的羊皮便與此人有關。只是伍定遠過去不熟朝廷之事,雖知羊皮與江充有關,卻苦無機會打聽此人的來歷,想不到一入京城,便聽得這他的惡劣事跡,看來絕非善類。

那商人問道:“聽老兄之言,難道張溫大人是被人誣陷的?這中間又有什麽故事麽?”

那儒生嘆道:“這幾年被江充鬥垮的大臣,那還少了嗎?一個個都被撤職查辦,遣反原籍。只是張溫大人太過激亢,先彈劾東廠的劉敬,又與按察使江充結怨,弄到兩派的人一同陷害,落了個抄家滅族的下場。”

那商人奇道:“怎麽江充與東廠不是一夥的嗎?”

那儒生搖頭道:“這兩派狗咬狗,一嘴毛,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那商人“哦”地一聲,頗感驚奇,問道:“此話怎說?”

那儒生道:“這江充勢力甚大,下轄錦衣衛,手握軍機,目下就數他權柄最為驚人。若說朝廷有誰能與之爭鋒,便是另一個奸臣劉敬了。此人任職東廠,也是一個殘忍好殺的奸惡之徒。這兩派人馬各自拉攏大臣,無所不為,遇到忠義之士,兩派就一同陷害。彼此之間,更是爭鬥不休,無日或歇。”

那商人聽得目瞪口呆,驚道:“難道朝中已經無人主持正義了嗎?”

那儒生嘆道:“這年頭讀書人不行,沒骨氣。反倒是幾個武人頗有作為。好似那征北大將軍柳昂天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