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鎮國鐵衛 第九章 魁星戰五關(第7/17頁)

那公子爺嘆道:“你呀你呀,難得你師姐苦心經營,‘九華山’這塊金招牌,可別給你砸了才好。”

娟姨掩嘴笑道:“怕什麽?真要不成了,再把我姊夫拖出來不就得了,天下有誰打得過他。”

那公子眼望擂台邊的錦旗,見到了“魁星戰五關”幾個大字,想起了娟姨姊夫的武勇,登時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此時朝廷尚武,對正教武林一脈尤為見重,這“魁星戰五關”乃是車輪擂台,專讓中國蒙古兩國高手上場較量,以武會友,可說是當今天下最富盛名的比鬥之一。說起娟姨的姊夫,恰與“魁星戰五關”大有淵源,他倒不是什麽擂台盟主,而是催生創制這“魁星戰五關”的要緊人物。

中國與蒙古本是世仇。蒙古鐵騎南下燒殺,中國軍民北進屯墾,兩國交戰百年,時時兵戎相見,說來絕無可能以武會友。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十年前機緣巧合,娟兒的姊夫深入北境,無意間居然給了可汗偌大一個恩情。可汗事後感恩圖報,便允準中國和議之請,兩國撤兵避戰,此後有識之士更一一上奏,從此便開通邊關、互通有無,兩國交往密切,日益親近。

只是朝廷事每每上熱下冷,縱使雙方朝廷有意和解,但兩國武將交戰多年,仇怨太深,仍常私下鬥毆,毫不容情,邊關更時時為細故爆發兇殺。眼看情勢如此,為消弭仇怨,減去彼此暴躁血氣,兩國朝廷索性化暗為明,自八年前歲末開始,便定下“魁星戰五關”的大擂台,從此一年一校,中國韃靼兩國輪辦大會,也好讓雙方武人都有個宣泄忿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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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子爺一路回想往事,便與娟姨行到西棚布告下,先瞧過蒙古出場人選再說。二人依次望去,讀道:“蒙古五關出場人選:首陣先鋒,宗澤思巴……次陣翼鋒,金察欽……三陣中堅,呼林特罕……四陣羽鋒,無也明王……”娟姨瞧了半天,那蒙古一方雖有五名出場好手,她卻無一識得。瞧了半天,忍不住皺眉道:“呼嚕嚕的鳥兒話,誰是誰啊,沒半個認得。”

五關戰為兩國菁英群鬥,為顯國力強弱,不彰個人勝負,遂以“車輪戰法”拼鬥。分先鋒、次鋒、中堅、羽鋒、大將等五關,雙方打起來往往謀略百出,誰能克制敵手武功,誰能遊鬥氣力,莫不精心安排,打法極為講究。料來蒙古這方如此安排,必有什麽用意。

娟姨凡事大而化之,那公子與她相識近十年,自也知曉她的性子,當下微微一笑,不以為意。他凝目去看,伸手指著最後一個姓名,頷首道:“你瞧,這人總聽過吧。”

娟姨擡頭去看,霎時掩嘴驚呼:“啊,這是哲爾丹,他也來了。”

那公子想起哲爾丹的成名事跡,自知有些棘手,一時皺眉不語。

哲爾丹號稱蒙古無敵手,乃是韃靼國可汗最為重用的禦林軍首領,算是蒙古名氣最響的一名高手。這人年過六十,位列北國宗師,過去八屆比鬥,多遣弟子門人下場,從不曾親自出馬。看他親自領軍過來北京,想來這次的“魁星戰五關”,蒙古這方定是志在必得。

娟姨嘆道:“蒙古韃子連祖師爺也派出來了,要臉不要?我可不想上場送死。”那公子微笑道:“別叫人家韃子,被聽見了,可會挨罵呢。”娟姨笑道:“不喚韃子,那要喚他們什麽?蠻子麽?”此地乃是西棚,每多蒙人出入,那公子忙道:“小聲些,給人聽見了,說不得先打一場。”娟姨哦了一聲,眨眼道:“會這麽倒楣麽?”

正說間,忽聽背後傳來一聲悶哼,道:“罵人的小姑娘。”那公子與娟姨聽這話腔調怪異,不禁皺起眉頭。二人回頭去看,身邊卻僅一堵高墻,並沒見到人。正疑惑間,那墻緩緩向前移步,登令兩人大吃一驚,趕忙擡頭去看,那墻卻是個喇嘛。此人身高九尺,滿面胡須,偏又身穿大紅袈裟,站在西棚架前,衫色宛如布告紅紙一般。娟姨眨了眨眼,驚呼:“這不是布告!”那番人哼了一聲,道:“布告不是我。”娟姨連連頷首道:“我知道、我知道。”

那公子見兩人說話牛頭不對馬嘴,忍不住笑了,她附耳過去,低聲道:“蒙古這回只有一個喇嘛過來,這人八成便是無也明王,走,咱們不必和他討晦氣。這就走吧。”

娟姨向那布告揮了揮手,道:“再見,不是布告大師。”那喇嘛咦了一聲,左右瞧了瞧,好似不知那“不是布告大師”喚的便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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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星戰五關”家喻戶曉,打了八屆,北疆也停戰八年。這擂台比鬥用意只在“以武會友”,就盼在打鬥中顯出王道仁德,所謂“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勝要勝得氣度從容,敗要敗得心平氣和,但盼兩國打得越熱,交情越濃,縱使分出勝負,也不要見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