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天之正道 第九章 無解難題(第6/19頁)

陳得福自己是十代弟子,還只能學著跳“鶴舞七星步”,平日拿著掃帚追著貓狗猛打,自己看了都覺得可憐。他嘆了幾口氣,便想偷學“靈泉劍法”,可轉念想起這東西是九代門人的武功根基,心裏又有些害怕。萬一自己成了另一個“夢翔師叔”,那可不得了。

飛來峰頂空蕩蕩,陳得福可不想過去修道,哀嘆了幾聲,便悻悻翻到下一頁。

第二頁也還是線,紙面上全是線,綠黃紅黑,四色線一條一條直挺挺,讓人不解。陳得福懶得理會奧妙,迳自瞄到右下角,果然又見到二個字,見是“北峰”。他啊了一聲,心道:“北峰劍法,這是呂師伯的武功。”

呂應裳,字若林,他是九代弟子中入門最早的,按資排輩,正是不凡師尊的大師兄。

呂師伯年近六十,現在開封當官,算是瓊國丈的臣子,平日見不到,只有過年圍爐時才會見面。想起了呂師伯的紅包,陳得福不由嘻嘻一笑,便又望下翻看,來到第三頁,紙面上仍是線,稱作“松紋”。再望下讀,名為“過橋”。轉望下,第五頁則是一個大三角形,稱作“五心”……

靈泉劍、北峰劍,五心劍,那智劍平八方在哪兒呢?堪堪翻到第十三頁,陳得福啊了一聲,低聲道:“飛紅遁影!這是傅師叔的護身武功!”

傅元影,號雨楓,華山九代門人武功次強者。當年不凡師尊特意請他回山,讓傅師叔輔佐穎超師兄接位,難怪他的武功那麽厲害,原來他的劍法練到了十三頁。

陳得福曾聽趙五爺爺提過,傅師叔號稱料敵十三步,武功雖不能與不凡師尊相提並論,卻也異常神妙。尋常高手若要與他對招,無論使什麽招式,前十三招一定不能重復,否則傅師叔便要忽起飛紅,一劍得勝。這就是“飛紅遁影”的由來。

若林先生穩重、雨楓先生飄逸、夢翔先生狂放,九代門人掌握三達訣竅,武功大進,便也出了不少名家。可無論是傅元影還是呂應裳,一旦與寧不凡相比,他們都還遠遠夠不上邊。照著趙五爺爺的話說,他趙老五的資質是“第二流中的第一流”,傅師叔則是“第一流中的第二流”,而那“超一流中的超一流”,唯有不凡師尊。當然“不入流中的不入流”,就是華山雙怪。

受限資質的人,便只能蕭規曹隨,修練不凡師尊補注出來的心法,絕無可能追本溯源,更不可能成為華山的中興之主。資質,資質,多麽殘忍的兩個字,這就是各人的造化。

華山門規寫得明白,年過三十五的弟子,留在玉清觀的只能有三種人。第一種是本山天資最高的劍客,如寧不凡、蘇穎超,因為他們的資質無止無盡,所以永無“藝成”之日,因而不準“下山”。第二種則是本山最能幹的人,他們輔佐掌門,安內攘外,指引後進,便如趙老五、傅元影都屬此類,是以需要他們留山幫辦。第三種則是華山雙怪之流的人物,這些人下山後若不給人砍死,便要闖下滔天大禍,為免羞辱本門,是以勸他們安住本山,擔任長老一職。

想到此節,陳得福忽然怔怔發呆。自己呢?再過十年,自己也要三十五歲了,屆時何去何從,可得想清楚。他可以學雙怪留在山上,也可以學師叔伯離開本門,到江湖上闖蕩事業。

憑他麽?拿著鐵掃帚亂揮亂打,那不是玩命麽?陳得福哈哈笑了,眼中卻帶著幾分無奈。

算了,小人物如他,時候到了便回家種田,老家世居浙閩,五個兄弟都分了田地,挖土種地,養貓養狗,年少時總算曾是華山的一員,以後和兒子說起往事,也有幾分磊落豪氣。

武林就是這樣,天資所定,由不得人。硬要強出頭、不服老天的安排,飛來峰上的“夢翔師叔”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想起“夢翔師叔”的淚水,陳得福忽然意興闌珊了,他趴倒桌上,下巴懶懶地抵住桌面,隨手把三達劍譜立在面前,迳自翻到第十四頁。

前十三頁各自開展了一套劍法,“靈泉”、“北峰”、“松紋”、“三清”、“五心”等等,一眾師叔伯仗此行走江湖,果然勝多敗少,大有門道。只是這些劍法無論如何高明,都還只是塵間之劍,自第十四頁之後,才是屬於寧不凡、蘇穎超這對師徒的兜率天。

沒有偷學的意思,陳得福明白自己的資質,他只是沒用的小喵喵,他只想看一看“智劍”長什麽模樣,將來或可對著兒子老婆胡說八道一通,沒準打蚊子、追蟑螂時還能派上用場。

翻到了十四頁,沒了震天價響的劍法大名,只有亂七八糟的幾根怪線,望來黑壓壓一片。陳得福打了個大哈欠,便朝十五頁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