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兵臨城下 第九章 不識廬山真面目(第13/26頁)

阿秀臉上一紅,這楊二郎乃是取意“二郎神”,自也不好明說,便道:“你管我,你……你叫什麽名字?”那大漢道:“秦仲海。”阿秀呸道:“又假冒了,快說,你叫什麽?”那大漢嘆道:“怒蒼秦仲海。”阿秀打了個哈欠:“好累啊,遇上瘋子了,先睡一睡吧。”

那大漢忙道:“好吧,我……我姓倪,叫做……”阿秀道:“叫做倪親爹,對不對?我還叫倪爺爺呢,三歲小孩的把戲,虧你拿得出手。”那大漢微微發窘:“真是,什麽都讓你識破了,這下可沒名字用了。”阿秀笑道:“誰說你沒名字?我來給你取一個,你就叫……”

沉吟半晌,驀地雙手一拍,喊道:“鐵腳大叔。”

那大漢愣道:“什麽大叔?”阿秀指著那大漢的左腿,笑道:“鐵腳大叔啊。你看,你這腳是鐵的,不叫你鐵腳大叔,卻該叫什麽?”

那大漢哈哈大笑:“說得也是啊。”他伸手出來,朝阿秀背後拍了拍,阿秀也提起小手,朝他肩膀敲了敲,兩人並肩而坐,竟是相視一笑。

說也奇怪,阿秀原本怕極了這人,此刻與他相處片刻,卻又覺得投緣了。他嘻嘻一笑,道:“大叔,你為何躲在這兒啊?”那大漢嘆道:“這就叫‘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吧。我昨晚讓一個高手點了穴道,中午前都不能發怒,實在沒法子,只能藏起來啦……”阿秀茫然道:“不能發怒?那不是挺好嗎?”那大漢道:“我練的武功有些不同,心裏火氣越大,身上氣力越強。可我的死對頭也真厲害,硬是朝我的心包經裏添火。現今咱心脈裏藏了一把火,全身經脈灌滿氣力,你想我若再動脾氣發怒,卻是如何下場?”阿秀駭然道:“會中風嗎?”那大漢苦笑道:“便不中風、也得驚風,總之七竅生煙、雙目流血、一命嗚呼去也。現下便挨了仇人的耳光,也只能‘你生氣、我客氣,今朝忍他一時氣’啦。”阿秀醒悟道:“難怪你老是流鼻血,原來是這個緣故了。”那人哈哈大笑,不過這麽一動,鼻孔又垂下了兩條紅鼻涕,便提手擦了擦,抹到墻上去了。

阿秀呆呆看著他,只覺這大漢武功時高時低,作風忽正忽邪,既不像朝廷高手,也不似怒蒼反賊,委實莫名其妙。他怔怔忖念,忽道:“大叔,你……你是華山派的,對麽?”

那大漢茫然道:“什麽華山派?”阿秀道:“你是華山三怪之一。對嗎?”

那大漢嗤嗤笑了:“小子,你別有眼不識泰山,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換姓,怒蒼秦仲海便……”話還未完,阿秀已打了個大哈欠,道:“好累啊,又要睡了,真煩。”正要找地方躺平,那大漢忙道:“好啦,好啦,我不是秦仲海,我……我是他的朋友,以前和他喝過酒。”

阿秀半信半疑:“真的嗎?你和他喝過酒?那……那他長得什麽樣?”那大漢想了半天,沉吟道:“我想想啊,他……他長得很高很大,又英俊,又聰明……”隨即做了個手勢,道:“兩只拳頭有這麽大,還有還有……”拉來了阿秀,在他耳邊嘀嘀咕咕,阿秀駭然道:“哪有這種事?那還能穿得下褲子嗎?”

那大漢興奮道:“當然可以。你不曉得,女人一看到他啊,裙子就自行掉了下來……”

正胡說間,阿秀卻搖了搖頭:“才不是,我聽到的秦仲海不是那樣。”

那大漢茫然道:“那……那他是什麽樣?”阿秀左右張望一陣,確信秦仲海並未躲在一旁,方才低聲道:“我跟你說喔,秦仲海有三顆頭,八只手。左邊那顆沒有耳朵,右邊那顆不會笑,中間那顆只有一只獨眼,還會放雷電出來。”

那大漢呆了半晌,隨即罵道:“胡說八道,長成那模樣,那還算是人嗎?”阿秀低聲道:“他本來就是鬼。所以咱們才不能提他的名字,只能稱他做‘那廝’。’”

那大漢拂然道:“什麽這廝那廝?講得這般難聽。這些鬼話是誰跟你說的。”

阿秀忙道:“是管家伯伯說的,他說那廝壞得邪門,要是有人白天提到他的名字,晚間他便會從黑灶裏爬出來,將你一把抓走!”那大漢愕然道:“有這種事?”

阿秀鄭重囑咐:“當然有。華妹和我說過,山東、河南每年都發生幾十回,所以平日絕不可說那廝的名字,不然便要失蹤了。”那大漢嗤嗤而笑,道:“他奶奶的,一群混蛋……可以去說書了……”他擤了擤鼻涕,又道:“對了,你說的那個華妹,可是伍定遠的女兒?”

阿秀吃了一驚:“你……你也認得伍伯伯?”

大漢道:“當然,他還欠了我兩本‘肉蒲團演義’。你說我認不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