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襄陽恨(第7/9頁)

我意味深長地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秋玉飛聞言輕嘆,再不多言,兩人相視一笑,並肩走入後堂。

接下來整整十日,兩人只在後面撫琴論曲,將外面的戰火視若未見。任由霍琮跟著常將軍抵擋陸燦的強攻。

八月二十七日,長孫冀回師襄陽,攻城甚急。或有部將勸陸燦先返襄陽殲滅長孫冀,陸燦思忖再三,只令部將死守襄陽,不容長孫冀援救谷城,然後便是下令猛攻谷城,因為攻打襄陽之時,投石車和床弩都已經用完,二十六日江哲和秋玉飛雙琴合璧,散去楚軍戰意,陸燦退軍之後便令軍士趕造投石車,二十七日開始,日夜攻城不停,他雖然從未在襄陽領兵,但是當年卻曾令人將襄陽周邊城鎮強弱虛實都打聽得清清楚楚,谷城距離襄陽不到一百五十裏,快馬一日可到,所以他對谷城城墻的弱點一清二楚,投石車發出的巨石全部沖著那些薄弱之處招呼,不到一日夜,谷城城墻已經殘破不堪。霍琮向江哲求教,卻被拒之門外,無奈之下,他心一橫便自作主張,令軍士造了幾架小型的投石車搬上城頭,用烘幹的枯草捆成草球,裏面放入引火之物,點燃之後投擲到敵陣上,燒毀了十余架投石車之後,楚軍的攻勢便難以為繼了。

八月三十日,陸燦得知容淵退兵的消息,又通過數日攻城,發覺谷城之內絕對不到三萬人,最多只有五千人,判斷其余雍軍必然暗中調往他處,說不定已經回師襄陽,若是襄陽失守,自己的後路便會斷絕,但是陸燦也知道,如今自己孤軍在雍境,縱然退守襄陽,也是內外交困,所以他便繼續攻谷城,存心要以谷城誘使雍軍來援,又派多人潛回南楚,用大將軍令調動江夏留守的水營增援。

此時,到了谷城之後,便被江哲下令,經由老河口轉道鄧州的雍軍疾馳回襄陽,會合長孫冀斷絕襄陽道路,按照江哲事先諭令,只顧攻打襄陽城,卻不去救谷城。

九月二日,長孫冀得知陸燦掘水灌城,被守軍在城內挖掘城壕,令河水匯入地下,擔憂谷城不能守住,派遣一萬軍士援救谷城,距離古城三十裏之時,斥候回報,谷城濃煙滾滾,援軍將領誤以為谷城失守,奮不顧身快馬加鞭前去救援,被陸燦部將途中伏擊,萬余軍士死傷疊籍。長孫冀聞報令人猛攻襄陽,襄陽楚軍只有萬余軍士留守,雍軍棄城之前已經將城中糧草輜重帶走大半,守城本來極難,但是雖然雍軍三年來善待襄陽父老,襄陽人仍是不忘故國,聞知是大將軍陸燦取襄陽,皆不顧生死,舍家拼命,相助楚軍守城,雍軍急切難以攻下。

九月四日,陸燦令軍士挖掘溝渠,引走谷城城下的積水,這時候城墻在大水內外浸泡之下,已經根基浮動,陸燦令軍士掘地道入城,被霍琮以城內積水灌入地道,破去楚軍攻勢。

九月五日,陸燦命軍士以柴火架在地道外面燒城,日以繼夜,通宵達旦,這次不像九月二日那般堆火生煙,誘騙援軍,而是欲毀城墻,霍琮令軍士修補城墻,苦不堪言,但是到了九月六日早晨,在城外響了一日夜的戰鼓聲中,谷城南面城墻崩塌,就在霍琮計窮之時,卻發覺城外楚軍並未趁勢進攻,令斥候出城查探,楚軍軍營之內只有二十余只山羊被蒙了眼睛倒吊起來,前蹄擊鼓不休,楚軍竟是已經趁夜走了。

九月六日淩晨,陸燦率軍突然出現在襄陽城外,昨夜斥候回報,陸燦仍在攻谷城,長孫冀未料陸燦回師,因為襄陽守軍無力出城作戰,因此並未提防,更何況其時已經是黎明,正是楚軍沉睡未醒之時,陸燦率軍馬踏雍營,長孫冀倉卒之間遭遇大敗,整軍不及,幸而雍軍精銳,大半逃生。陸燦重入襄陽,破去雍軍重圍。再度遣使往江陵、江夏調派援軍。

在陸燦在谷城、襄陽揮軍苦戰之時,建業卻已經一片混亂,九月一日,容淵的彈劾表章到了建業,尚維鈞方知陸燦出兵之事,震怒之下召集心腹議事,如今國主親政,雖然朝政仍在尚維鈞掌握之中,但是畢竟名義上多了一個國主,而且尚維鈞雖然貪權,卻沒有謀反之意,對自己的親外孫更是只有維護逢迎之心。而陸燦,手中兵權越來越強,在隆盛八年,更是借著禦敵之名,分去江淮荊襄四品以下官員的黜陟之權,尚維鈞早已是對其戒懼不安。在尚維鈞來說,有幾十萬大軍守江淮,又有長江天險,十余年來重新經營的江南防線固若金湯,縱然沒有了陸燦,只要放棄一些戰事頻繁的無用城池,穩守重鎮,即使雍軍大舉南征,也不可能再渡長江。反而是陸燦,擁兵自重,在國中又是深得軍民之心,一旦他起了反意,便是滅頂之災。本來在趙隴親政之後,尚維鈞就有意借著國主名義,緩緩收回陸燦軍權,想不到陸燦依然故我,又像從前一樣不告而戰,尚維鈞心中下了決心,若是陸燦取下襄陽,大敗雍軍,也要將其招回建業,以封賞之名留住他。商議了一夜,設下如何誘騙陸燦回轉建業的計策之後,尚維鈞便令司徒蔡楷為欽使,至江夏迎候陸燦,一旦陸燦得勝之後,便招陸燦回京受封賞。蔡楷乃是新王後之父,堂堂的國丈,又是朝中重臣,聲名赫赫,素以名儒聞世,蔡後得力,陸燦也有功勞,蔡楷前去相召,必然不會讓陸燦生出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