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如諍,安寧不再(第12/13頁)

魏同塵心驚肉跳,某一瞬間他在鄧牧之身上見到了當年的馬賊,少年刀起,生死不計。

魏同塵無奈,只好換招,本不想下殺手的他一刀死地,南天門前變成一片荒蕪。這片荒蕪蔓延開來,接觸到的人會死,靈魂會滅,江山消亡,甚至時空都將隕滅。

鄧牧之卻笑了,天眼一現,他看見死地生機。

一切都會死,死這個概念卻變成了生,鄧牧之出刀為刺,點在那死地的一個字上。

魏同塵虎口一麻,生死刀被霍然蕩開,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鄧牧之便身形一動,掠過了他的身旁。

與此同時,一只大手接過了他手中的生死刀,向著九重天下的江山一擲而去。

魏同塵驀然回首,發現奪刀擲刀的人正是天帝張二牛,魏同塵不太明白,這種時候奪他的刀有什麽意義。

張二牛沒有解釋,君臨劍一揮,魏同塵心有靈犀般催動生死刀,輪回無間,刀意蔓延,落在天下不知哪一個角落裏。

“走,去桃山。”

張二牛什麽都來不及解釋,帶著浩蕩眾神,自南天門外一湧而下。

天眼之下,有最近的道路,這把刀感應著鄧牧之的急切,有一股股暖流在人與刀之間流淌,鄧牧之踏在山川與河流之中,仿佛縮地成寸,眨眼間已至桃山之前。

還不等少年放松,頭頂便有呼嘯之聲隱帶雷霆而來,卻是九天之上一把刀,急速墜落而來。

鄧牧之神色警惕,後退數步,勐然發現那把刀的目標竟也是桃山!

然而他此刻出手,已經再來不及,生死刀刀意蔓延,聽從君臨劍的號令,一頭紮進桃山之內。

碎石崩摧,塵土飛揚,桃枝寸寸斷裂,繽紛如雨。

鄧牧之一臉驚愕,站在山前,任憑天眼如何掃視,都再不能發現這座山的任何一條縫隙。

這座山,他噼不開了。

山腳下,有一個蓬頭垢面的姑娘,姑娘看到鄧牧之的時候眼睛一亮,大眼睛眨了兩眨後又有些慌亂,伸手弄了弄頭發,才又怯生生地看向鄧牧之。

鄧牧之想笑,又有點想哭。

姑娘哈哈笑起來,說,鄧牧之,你這樣真醜。

鄧牧之也笑起來,笑得兩行眼淚流下,說,張小萌,你這樣就真的像個智障了。

“如果我沒有來過,你會不會仍舊過得很好?”

“不會啊。”

鄧牧之蹲下身子,跟張小萌四目相對,“為什麽不會?”

張小萌看白癡一樣看著鄧牧之,“哥哥說,仍舊的意思是跟以前一樣,但以前沒有你啊。”

鄧牧之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原來在張小萌的心目中,過得很好的意思,就是有鄧牧之在。

少年笑了,拍拍張小萌的腦袋說,行吧,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來,以前我家住在灌江口,等你出來之後咱們一起去。

談笑間,張二牛帶著眾神從九重天上飛下來,一個個落地,都是虎視眈眈的模樣。

鄧牧之頭都不回,端詳著這座山。

張二牛告訴他,放棄吧,你噼不開這座山的,魏同塵拿生死刀的時候,你不計生死能威脅到他,但你不計生死威脅不了一座山。

“你能開山,只能靠天眼窺路,但輪回無端,鄧牧之,你已經無路可走了。”

鄧牧之看著桃山,抿起嘴來,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看來,我只有一條路能走了。”鄧牧之回頭,沖眾神嘿嘿一笑。

【天眼如諍】

很多年以後,有人問起鄧牧之,當年怎麽會想到那種方法,當年的一戰中又是如何窺到明路,竟能長刀勝君臨?

那時候,鄧牧之笑笑說,我沒有窺到明路,君臨萬方,沒有什麽道路方法能夠勝他。

原來桃山的那一刻,鄧牧之所說的路,不在眼前山,而在身後人,在天帝張二牛。

但凡能擊敗張二牛,或者能逼魏同塵將生死刀拔出桃山,他就能噼山救人。

張二牛出劍,君臨天下,每一條道路都聽他的號令,鄧牧之刀行一半,便發現劍光中本可以穿行的路不復存在。

劍光一閃,鄧牧之胸前便多出一道血痕。

半盞茶的工夫,鄧牧之已經傷痕累累,渾身浴血,唯有眼神明亮,嘴角帶笑。

張二牛說,你這是何必,朕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鄧牧之搖了搖頭,笑著說:“陛下,不用了,我已經知道該如何勝你。”

眾神面面相覷,魏同塵一臉緊張,唯獨張二牛神態自若,靜靜等著鄧牧之出刀。

鄧牧之沒有出刀,他開天眼,眉心紅線微睜,沒有望向張二牛,而是仰首觀天。三尖兩刃刀斜指張二牛,卻沒有再出手,只是這麽靜靜立著。

張二牛微微蹙眉,堪堪一動,便有一道刀光臨身,轉瞬之間便覺束手束腳,君臨天下竟然不再能號令四方。

終於在某時某刻,鄧牧之天眼一線,凝視張二牛,手中長刀所向,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