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歪招(第9/11頁)

另外為了可控可管,防止地方官員搜刮囤私,周行逢要求一眾聚義處在楚地各處的密探點每過一段時間都要給自己送來一份當地官行民情的密報,所以下面的一些官員在做些什麽、怎樣在做他都一清二楚。劉文表是屬於那種明著什麽都不亂來,暗地裏根本無法知道他在怎麽亂來的人。但是周行逢覺得這才是最正常的,說明劉文表是個很正常的官員。明著亂來那是無視自己,暗著亂來說明他懼怕自己卻又難抑一些本性中的欲念。只要是這欲念控制在不犯上的合適範圍內,周行逢便覺得他是一個最為忠心的屬下。而表面上劉文表的確是控制在合適範圍內,最多是搞些小錢和私產。所以就他這些亂來的積累也根本無法支撐收買民心的做法,除非是另外有人支持他或與他合作。

誰會暗中支持他?不管是從身份地位還是所擁勢力上講,劉文表都不是一個非常有價值的對象,而且衡州的地理位置也並非非常關鍵,所以楚地周圍的國家都不會暗中支持拉攏他。外圍的支持沒有,那麽會不會是內部的合作呢?比如說唐德。劉文表手下有人經常和唐德有來往,這一點周行逢是知道的。而唐德奉命暗中在楚地各處盜挖墓穴,卻一直所獲不豐。這會不會是將盜挖出的財物私藏了一部分?一個人往往是在兩種情況下心態和欲望會有膨脹,那就是在擁有了財富或者勢力之後。唐德應該就屬於前一種,而且他在控制住上德塬的族人之後認為一個巨大的寶藏唾手可得時,會更加的膨脹。所以這種狀況下,完全可以找某個有軍事實力的人來合作、利用,意圖從一個無名無分的暗職翻身為一方之主那是絕對有可能的。

這樣一來有一件事情就好解釋了,那就是劉文表為何要走正安、渝州,然後迂回至瀘州過江,從南邊逼近成都府。周行逢剛剛得到一眾聚義處的密報,說得到秘密信息,大家爭奪的那個皮卷上的寶藏是在蜀國境內,在成都府南邊的某一處。周行逢覺得自己能得到這個信息,那麽唐德肯定會更早得到這個信息。所以讓劉文表主動要求出兵並走這樣一條冒險路線,肯定是想雙管齊下。一邊奪圖,一邊占地,到時就算圖被別人得了,把地占了也至少能分到一半。而且采用這樣的路線就算不能在征戰過程中壯大自己、自立門戶,但只要是得了那巨大寶藏,立足之本也一樣有了。

另外還有一件一直無法解釋的事情現在也有答案了,那就是天馬山夜戰中的那些黑衣人是哪裏來的。這些黑衣人身上烙有“羋”字印,楚地最早是羋姓熊氏的封地,說明這些黑衣人是楚人。而他們攻殺招式陣形都是兵家特點,這就說明這些黑衣人是楚地軍隊喬裝改扮的。劉文表這份折子太過性急了,將他自己暴露了出來。楚地之中知道唐德所在和目的的,劉文表是一個。楚地之中能派遣軍隊喬裝改扮成黑衣人的,劉文表是一個。明著與唐德合作,暗地裏卻想自己奪到寶藏皮卷,這一點劉文表也是完全做得出的。所以那些黑衣人肯定是劉文表的人。

但是如果周行逢就此定下結論,那麽這還不是真正的周行逢。因為他可以從一些看似很明顯、很合理的現象上看出更多的疑惑來。

劉文表這個人周行逢是了解的,否則他也不會讓他當上衡州刺史。這個人腦子是很好用的,皮也算厚,心也夠黑。所以說他暗中和唐德合作那不是沒有可能的。而在合作的過程中,他背叛約定,秘密地派黑衣人為自己爭奪寶藏皮卷也不算太意外。但是這樣一個腦子好的人會如此意圖明顯地發來這麽個奏折嗎?而且還在其中說明出征路線。他完全可以說些虛假的計劃,等拿到指揮權後再自作主張就行了。

“劉文表不是個傻子,那他發這個折子是把我當傻子了?還是其他什麽人在暗中做一些將劉文表和我都當傻子的事情?”

周行逢目前雖然還無法解開自己的疑問,但他卻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麽做。他決定對這個奏折完全置之不理,就像沒見過一樣。這樣無論劉文表,還是將自己和劉文表都當傻子的人,肯定都會焦急不安。而焦急不安的狀態往往會讓某些人發生平常不會出現的錯誤。

周行逢有足夠的耐心等別人出現錯誤,因為那會成為他辨別真相的依據。

銅鈴的響聲在秦淮雅築中響起並延伸開去,鈴聲的敲擊很有節奏,是三擊一停的規律。從最初轎廳檐角的兩只銅鈴開始,機栝啟動後,暗藏的弦簧便以這樣的規律釋放,從而帶動了銅鈴以同樣的規律搖動。同時,此處弦簧動作,會通過架空的或埋入地下的鋼線啟動下一處的消息弦簧,然後下一處的銅鈴同樣按著規律響起,如此類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