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序文(第2/2頁)

我們《名人周刊》北京記者站的站長,不僅在四環以內買了近兩百平米的公寓,還開了一輛華晨寶馬,去年結婚辦得既風光又體面,顧老師,您是經過風雨的人,你給我出出主意,我怎麽才能把我們站長擠走,取而代之呢?”顧懷遠一聽為難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已經離開官場多年了,回答這種問題駐京辦主任最有發言權,於是我接過話茬大侃了一番,聽得石山一副頓開茅塞的表情,感激得連連敬我們酒。沒想到,我的這番話卻給顧懷遠帶來了大麻煩,一個星期後,新一期《名人周刊》上市了,我買了一本一看,石山當時用人格承諾的標題《一個讓惡勢力心驚肉跳的作家》改成了《顧懷遠:我給貪官當秘書》。而且我在酒桌上胡侃的一番話竟然變成了顧懷遠的觀點,我當時腦袋就大了,立即撥通了石山的手機質疑道:“石山,看來我是高看你了,原來你們的刊物不是《名人周刊》,而是《狗仔周刊》!你就不怕懷遠告你們誹謗?”石山嬉皮笑臉地說:“丁主任,我們領導說了,就怕你們不告,越告雜志的銷量越高。”我氣憤地說了兩個字:“無賴!”然後憤然掛斷手機。我懷著歉疚之心撥通了懷遠的手機向他道歉,懷遠卻淡淡一笑說:“能通,這種虧我不是吃了一次兩次了,已經習慣了,你也別太往心裏去,只能吃一塹,長一智了。”顧懷遠口氣中透露出的那種無奈,一點也沒有當年專案組稱贊他為“戰士”的氣魄。這件事一直讓我心裏很愧疚,總想找個機會替懷遠澄清事實,但總苦於沒有機會,剛好懷遠要創作《駐京辦主任》這部長篇小說,專程到北京來見我,我之所以將我任駐京辦主任期間的日記借給他當素材,就是想用實際行動彌補當初由於我的疏忽,給他帶來的諸多煩惱。能有機會將功補過,我心裏很安慰。有人可能擔心,你把自己的日記借給顧懷遠做素材,日後《駐京辦主任》出版了,你就不擔心有人對號入座?

總之,說心裏話,我太了解懷遠了,盡管這部小說一定會寫成《一位駐京辦主任的自白》,但是我堅信你們別想在小說裏面找到任何我的影子,不過,你們讀後一定會認為,這不是作家顧懷遠創作的,而是出自一位真正駐京辦主任之手。我之所以這麽肯定,是因為顧懷遠本來就非常了解駐京辦,再加上我提供的日記和他出眾的才華,這部小說一定會很精彩,我相信你們讀後肯定會有道破天機的*。不過,別指望顧懷遠創作出一位高大全式的駐京辦主任,即使生活當中有,他也不會這麽寫的,因為他非常清楚駐京辦是個什麽樣的政治平台,在這樣的政治平台上,怎麽可能湧現出像東州市委副書記李為民式的人物呢?即使有,人們也不會相信,因此我斷定他會以駐京辦為一面鏡子,而且是一面破碎的鏡子,然後他會用筆將每一塊碎片拼貼起來,形成一面新的充滿裂縫的鏡子,形成一種特殊的視覺效果。這種視覺效果必然是震撼的,因為它不再是一面鏡子,而是一個萬花筒。對,顧懷遠一定會以駐京辦為平台,展示給讀者一部萬花筒式的長篇小說。這不等於說,駐京辦就是個萬花筒,只能說駐京辦只有在顧懷遠的筆下才是個萬花筒。顧懷遠是一位剝面具的專家,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會讓那些佩戴面具的人羞愧不已,《駐京辦主任》或者說《一位駐京辦主任的自白》這部異乎尋常的*,不僅會剝下掩飾人性醜陋的面具,更會剝下掩飾舊機制醜陋的面具,剝下掩飾道德醜陋的面具。什麽是話語權?其實就是權力。毫無疑問,《駐京辦主任》是一部政治小說,講述的是權力鬥爭的遊戲,但是作為一部藝術作品,他像剝洋蔥一樣一層一層地將偽善的面具剝下來,其深刻的意義必將遠遠地超越文學。

清江省東州市駐京辦主任丁能通二○○九年九月二十二日於北京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