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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格裏利的《論壇報》大樓的窗戶被砸碎,如果不是警察平息暴亂就會受到嚴重危害之後,雷蒙德給他的職員配備了槍支,並且允許他們向入侵者開槍。雷蒙德主要是靠他和林肯的友誼,還從戰務部得到了兩支加特林機槍,架在《紐約時報》經營辦公室裏,由《紐約時報》一位叫倫納德·傑羅姆的股東負責監管。傑羅姆是溫斯頓·丘吉爾的外祖父。第三支加特林機槍安放在五層時報大樓的屋頂上,占據了公園路、納索街、馬比克曼街的三角地帶,在格裏利大樓旁,但暴亂者根本沒有接近報社。

在這場戰爭後,《紐約時報》的繁榮程度出現了暫時的衰退,因為雷蒙德在政治上投入的時間太多——他已經成了共和黨的國會議員,共和黨全國委員會的主席——而且還因為他反對報復性地懲罰南方的態度,冒犯了已經控制該黨的激進共和黨人。盡管有時廣告減少了,發行量一時下降了,但雷蒙德的《紐約時報》仍像以前一樣是冷靜的、不愛爭論的、不劇烈的。它只用一個欄目的標題公布了李將軍的投降,對林肯的遇刺事件也是這樣。例外的是它對特威德(“老板”)和坦慕尼協會[注:威廉·馬西·特威德(William Marcy Tweed,特威德“老板”,1823—1878),政治機器坦慕尼協會最出名的老板。坦慕尼協會成立於1789年,最初是美國一個全國性的愛國慈善團體,後來則成為紐約一地的政治機構,主要為民主黨服務。特威德結黨營私,侵吞巨額公款,以偽造和侵吞公產罪被捕判刑,後死於獄中。]的反對運動的報道,這是在雷蒙德去世後和奧克斯接管前發生的事情。《紐約時報》沒有使自己背負上沉重的十字架。

特納·卡特利奇的外祖父詹姆斯·特納,在戰後回到了農場。這是一個僅能維持生活的農場,它的主要目的是提供足夠的食物來養活特納一家。自特納和他的妻子有了14個孩子後,這是一個相當艱巨的任務。第一個出生的是女兒,叫威利·安娜·特納,也就是卡特利奇的母親。在卡特利奇一生所見過的所有女人中,沒有一個能像他母親那樣有效率——她精確地做每一件事情,記得每一件事情,培養她的弟弟和妹妹,管理家庭,因為她的母親幹不動了。母親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懷孕,或者處在分娩後的恢復期,或者受已成為廢墟的南方生活的粗陋現實所限制,而不能指望在她的屋頂下有任何舒適或秩序的奇跡。所以,這個女兒——威利·安娜是一個能通暢地閱讀《聖經》的年輕女人,慈善但嚴厲,掌控了家庭和孩子們。她似乎並不討厭這種任務,認為這是必要的,但隨著她年齡的增長,她學會了越來越多地管理其他人的事務,她發現他們已經完全依賴她了。她經常感覺到這個擔子是沉重的和令人討厭的,但基本上她是熱愛它並且需要它的。

當她的弟弟和妹妹長大結婚並且有了自己的孩子後,威利·安娜開始幫忙撫養他們的孩子,他們很樂意。威利·安娜也樂意,甚至在她遇到李·卡特利奇並和他結婚後,她也沒有多大改變。李·卡特利奇瘦高個子,長臉,黑眼睛,留著下垂的黑八字胡,是一個虛弱的人,比她小四歲。安娜自己只有兩個孩子,一個兒子和一個大女兒。她安排著時間,消耗著精力,而且似乎很享受在她父親大農宅裏面的那些大型家庭聚會,操持晚餐,而這位老人卻心安理得地坐在他的40個孫子孫女中間。他是一個指揮官似的人物,自豪而且自負。外祖父給年輕的特納·卡特利奇印象最深的是,他如何以最小的努力得到最大的結果,稍微打個手勢,輕輕地說上一句話,他就能讓其他人去滿足他的需要。他是位大爺、老祖宗、老板。特納·卡特利奇後來作為一個政治記者和編輯碰到過許多老板,但他的外祖父是第一個給他留下持久印象的老板。

詹姆斯·卡特利奇在戰後為自己和家庭做得很好。戰後最初的幾年是很糟糕的,實際上根本沒有錢,實行的是一種易貨貿易制度,但隨著南方經濟在世紀之交得以恢復後,在他的孩子們的幫助下,特納的利益開始擴大到農場之外,在奈索巴縣到處開小商店。他在那裏的第一個商店是一個小五金店,然後是一個食品雜貨店,作為農場的延伸,後來是一個藥品雜貨店,最後是一個福特汽車分店。在詹姆斯·特納身上有不擇手段的商人的習氣,這種習氣在他的後代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反映,但在他的刺激下他們大多數都努力沖向前去。正如他曾推測的,如果他了不起的女兒威利·安娜能以她自己的方式行事的話,那麽特納家族的下一代甚至會做得更好。當然,威利·安娜最大的希望是和她的兒子特納·卡特利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