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太祖、太宗(中)(第5/10頁)

有元玉璽,交龍紐,鐫漢篆曰:"制誥之寶。"順帝失之沙漠。越二百余年,有牧山麓者,見羊不食草,以蹄撅地,發之乃璽,歸於元裔博碩克圖汗,後為林丹汗所得。至是多爾袞令額哲獻於上。

據此可知,由察哈爾發現的玉璽,非宋璽,非石氏璽,非晉璽,更非秦璽,清史鐵記太宗得"傳國璽"者皆妄。但此璽為唐以後所造,而來自元宮,則確鑿無疑。

***

至於太宗征服察哈爾,則為得以亡明的一大關鍵。當時滿洲三面受敵:西面的明軍;東面的朝鮮;西北的察哈爾,明朝稱之為"插漢",為內蒙七大部之一。其中尤強者三部:一為科爾沁,居內蒙東部,當遼東之北、黑龍江之南,與滿洲密邇;二為鄂爾多斯,居內蒙西部,河套之中;三即察哈爾,居內蒙中部,包括今熱河、察哈爾、綏遠等地。在此三部中,察哈爾更為強中之強。

科爾沁酋長姓博爾濟吉特氏,亦為元裔,曾參加"九國聯軍"之役,其後化敵為友,和親降附。太宗孝端後,孝端之侄、世祖生母孝莊後,以及多爾袞、多鐸的福晉,皆出此族,與清朝世為國戚,其後裔中最有名的就是——科爾沁博多勒噶台親王僧格林沁。

察哈爾為元順帝嫡系子孫,所以酋長稱"汗"。其時的林丹汗雄桀為內蒙七部酋長之冠,一向輕視滿洲,且倚仗士馬強盛,侵淩同族,與科爾沁更是極不相能。而明朝"行款"籠絡"西虜"以制"東夷"的"西虜",即指林丹汗而言,自是滿洲的大敵。

天聰四年大淩河之役以後,太宗靜待祖大壽舉錦州來降,暫無舉動,因而用其兵攻察哈爾,林丹汗率師西遁,太宗降其部眾數萬,收兵而返,並未徹底解決。至天聰七年六月,向臣下征詢:"征明及朝鮮、察哈爾,何者當先?"都以為應先征明,但太宗一則不願與祖大壽交鋒,再則打算著相機攻林丹汗,所以沿長城西行,由龍門關入口,縱掠宣府一帶,兵圍大同,死傷甚眾而無功。

閏八月將班師時,有一意外喜事,《清鑒綱目》卷首《平定內蒙古》載:

(林丹汗)徙其人畜十余萬眾,由歸化城渡河西奔,沿途離散,僅存十之二三。及至青海大草灘,林丹汗忽病痘死;其子額哲,擁眾萬余,居河套外。

額哲未降,但林丹汗同族的有力分子,以及林丹汗的妻子竇土門福金卻投降了。

林丹汗死後,妻子數人為太宗父子兄弟所分占,《天聰實錄》載:

八年閏八月辛亥,察哈爾國林丹汗……竇土門福金攜其國人來降……眾和碩貝勒等公議奏雲:"天特賜皇上察哈爾汗竇土門福金,可即納之。"上固辭曰:"此福金朕不宜納,貝勒中有妻不和睦者,當以與之。"代善等復力勸上納……曰:"此福金乃天所特賜,上若不納,得毋拂於天耶?上非好色多納妃嬪者比;若上如古之庸主,悖於義而荒於色,臣等豈特不勸之納,有不於上前力諫者乎?今此福金,皇上納則臣心欣悅,不納則激切滋甚矣。"……上因思行師時駐營納裏特河,曾有雌雉入禦幄之祥,揆此不納,恐違天意,於是納福金之意始定……護送福金多尼庫魯克喜曰:"我等此行乃送福金,非私來也。皇上納之,則新附諸國與我等皆不勝踴躍欲慶之至矣。"

代善等力勸太宗納竇土門福金,即因一開其例,諸貝勒便可"人財兩得";護送者亦認太宗能納,則以此為和解的表示,降附事完,方能心安。而太宗恐額哲以此為仇,故不能不躊躇。下一年,太宗命多爾袞招撫額哲所部,《清史列傳·多爾袞傳》:

九年二月,上命多爾袞同貝勒嶽托、薩哈璘、豪格統兵一萬招之。四月至錫喇珠爾格,降其台吉索諾木及所屬千五百戶,進逼托裏圖,恐其眾驚潰,按兵不動。額哲母業赫,貝勒錦台計女孫也;其弟南楚暨族叔祖阿什達爾漢,皆為我大臣,遣宣諭慰撫,額哲遂奉其母,率宰桑台吉等迎降。

按:錦台計即金台吉。前面談過,他是太祖的內兄,亦為代善的嶽父。金台吉有一子名德爾赫爾,其女歸林丹汗,生額哲。阿什達爾漢為金台吉同族兄弟,早已降清,著有戰功,太宗時"典外藩蒙古事",等於後來的"理藩院尚書"。南楚又名南褚,其姐即額哲生母。

除了竇土門福金及額哲之母以外,林丹汗還有三個妻子:一個叫囊囊,一個叫伯奇,一個叫俄爾哲圖,此時從額哲的身份而言,稱為"太後"。囊囊太後先到,太祖勸代善納此婦,代善不願,《天聰實錄》九年七月載:

上納察哈爾汗大福金囊囊太後。先是……囊囊太後至,上遣人謂大貝勒代善曰:"此人乃察哈爾汗有名大福金,宜娶之。"言數次,代善對曰:"人雖名為大福金,但無財帛牲畜,吾何能養之?聞察哈爾汗尚有大福金蘇泰太後,待其至,我將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