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6/11頁)

馬明堂見父親同意了,心中一塊石頭落地了,他與父親就具體細節商量一番,最後,他說要在天亮前離開大院。

馬萬川一愣:“這街面上到處是日本人,你去哪兒?”

馬明堂說他在東關一個偏僻地方,有個聯絡點,比留在大院安全,他是帶著幾個人回來的,順便還想做一件事兒。

馬萬川本想不問兒子,但還是問兒子想做的是什麽事兒。

馬明堂沉思一下,認為沒必要隱瞞父親:“日本憲兵隊犬養是個兇殘的家夥,好多抗日志士都死在他手裏,我們想除掉他,給日本人一個打擊。”

馬萬川:“端掉憲兵隊?你們有把握嗎?”

馬明堂:“我們人手少,不會直接去攻打憲兵隊,只是想伺機把犬養幹掉。”

馬萬川思忖著:“這得有內線啊!”

馬明堂:“有內線當然好,可我們……”

馬萬川:“你想沒想過……”

“你老是說找下心清?我……我不想見她。”馬明堂提到小時候的戀友,神情不免有些淡淡的憂傷。

馬萬川:“我不是讓你去找她,我給你提個人,你去找他,就說我讓你去的,準沒錯兒!”

馬明堂欣喜地:“爹說的人,肯定靠得住,謝謝爹。”

馬萬川俯在兒子的耳邊,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馬明堂疑慮地:“這……這人能行?”

馬萬川:“爹的話你還不信嗎?”

馬明堂點點頭,他自小佩服父親,相信父親有這個能力,與父親又說了幾句話,臨要走時,他問父親,母親的靈位在哪兒,他說母親去世,沒有回來,每每想起來,心痛內疚,他要給母親磕個頭,求得母親的原諒。

馬萬川帶兒子來到另個房間,這裏供著明金娘的靈位,還有新擺放上去的大兒子馬明金和姑爺子鄭永清的靈位,沒有馬明滿的靈位,那是個逆子,是個恥辱。

馬明堂跪下,先恭恭敬敬給母親磕過頭,接著又給哥哥、姐夫挨個磕頭,他沒有流淚,也沒有說什麽,只是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抗戰到底,把日本人趕出去,以告慰親人的在天之靈。

馬萬川猶猶豫豫,還是想把二兒子馬明滿的事兒,告訴小兒子。

馬明堂打斷了父親的話:“爹,你老別說了,二哥也是你的親兒子,你老對他那麽處置,想必自有原因。”

馬萬川嘆聲地:“也行,有些話,咱們爺倆兒留著以後再說,天不早了,你走吧,爹不留你了,對了,用不用把你姐和你嫂子叫起來?”

馬明堂:“還是別叫了,我回來的事兒,你老先別跟她們說,免得她們惦念,等過些日子,你們離開吉林市,咱們還會見面的。”

馬萬川親自把兒子送出後院門,看兒子消失在已有一抹亮光的黑暗中,回身叮囑著看門的老徐頭,嚴守這個秘密,與兒子相見短短一兩個鐘頭,他的心情大有改變,當然了,喜悅之中,也添上幾分的擔憂……

三天後的深夜,日本憲兵隊長犬養,在他的日式住宅裏,正摟著心愛的女人,那個人稱雪兔的雪子熟睡,他做夢沒想到,死亡悄悄地降臨到他的頭上。

馬明堂通過父親的提供的內線,得到犬養的住處和犬養今夜準確在家的信息。他換上日本軍服,手提著戰刀,背著日本的王八盒子,後腰還插著一把匣子槍,不過,他吩咐手下的人,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槍,盡量用刀解決。五個隨從者,都是清一色日本軍人打扮,除了匣子槍,手握短刀。

犬養的住宅在吉林火車站偏北地方,這裏有十幾座二層小洋樓,住者大多是“滿鐵”的高級職員,最小的也是火車站的站長。犬養當上憲兵隊長,硬擠住進這裏。

馬明堂等人,晃晃悠悠走來,這兒歸“滿鐵”管轄,有鐵路警察時常巡邏,後半夜,警察早找個地方睡覺去了。

犬養的住的小樓前,有個小院,青磚花墻,兩邊各有一頂小圓燈,對開的木板小門。

馬明堂留下一人在門外放哨,他手一搭院墻,輕捷地跳進去,悄無聲地打開木門,隨後閃到樓門口,輕輕地敲著門。從內線口中得知,犬養家有一個衛兵。

屋內沒有動靜,這個鐘點正是人們酣睡的時候。

馬明堂又重重地敲了幾下。

裏面傳來腳步聲,接著有人用日語不耐煩地問著什麽。

馬明堂在大學時學過日語,基本對話都能應付,他說是省公署酒井長官的參謀,有急事找犬養隊長。

門打開,一個衣著不整的日本兵,看到馬明堂穿著軍官服裝,慌忙敬禮,別說他睡眼惺忪,就是頭腦清醒,也絕想不到反滿抗日分子會這麽肆無忌憚地出現在省府吉林市,而且還是憲兵隊長的家。

馬明堂用日語問犬養在哪個房間。

日本兵說犬養在二樓,還說他馬上把犬養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