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8/10頁)

今天是個周未,連隊休息,王青衣被那匹馬叫得心煩不已。來這兒有半個多月了,他現在才發現,自己一下子進入了一種平靜中,好象這兒的一切都是那樣的安靜,平時這時候,他可能早就到了股市上,或者在家裏上上網,看看周圍的世界。現在他發現,時間一下子就斷開了他與那種生活的關系,那些東西遠得好象只是一種記憶。對於這樣一個連電視也只能收到一個台的地方,那些東西都有些多余了。他無聊地看著那用報紙糊著的頂棚,那上面的消息他已經至少看了幾百遍了,每天醒過來的時候,他就那樣看著那些舊新聞開始摧眠,他經常是看著那些報紙就睡過去了。這時他看到頂棚上有一塊地方好象是股市的一張形式分析圖,他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他站起來,夠不著,就拿了張椅子,踩在上面,原來是一張滬深股市面上的大盤形式圖。他看著,竟憤怒起來,原來那張圖是三月份的,他想起來了,那時自己竟把那張圖看錯了,少賺了幾千元。

這時馬格進來,看到他踩在椅子上的樣子,忙問道:“怎麽爬到頂棚上去了,那裏壞了?”

王青衣表情嚴肅地說,“那裏沒壞,是我的手氣壞了。”又覺得與馬格說有些不合適,從椅子上下來,拍拍手上的灰土。“看看舊報紙?新報紙咱半個月看一次,舊報紙就可天天看了。”

馬格露出一臉鬼笑,“過周未最難過的可能就是你們這些單身幹部了,我看咱們那個成天連長一過周未,就一臉的痛苦。不過說實話,都三十多的人了,還在那兒幹耗著,連我們都替他著急。”

“成連長還沒有結婚?”王青衣不是個愛打聽別人隱私的人,不過成天沒有結婚,倒挺出乎他的意料的。

“沒呢,沒事就在寫一本什麽馬術大全類的書,好象是他們家族傳下來的遺言,是當年的成吉思汗讓寫的。不過這本書跨越的時間也太長了,成吉思汗死了都快一千多年了,那書還沒有寫出來……”馬格一屁股坐在成天放到地上的那張椅子上。王青衣的眼動了動,在裝甲連的戰士那個敢?只是這個馬格現在都快成了他的馬術的師傅了,動不動在他的面前賣弄馬術的機會太多了,所以說話也就有時忘了他還是個指導員。“成天連長是正宗的貴族,你知道嗎?成吉思汗是他的祖先,他是大汗家的第四十六代玄孫。遠是遠了點,可那也是一代梟雄之後呀。”

“這我倒不知道,”王青衣老實地回答,成天是大汗家的後代,他聽人說過,但從來沒有在意過,讓他覺得有點意思的是那本寫了幾代人的書。那是一本關於馬的什麽樣的書哪。他不習慣在下屬面前暴露自己的好奇。他想要敲打一下馬格,這個小子太聰明了,讓人有些在這種聰明面前犯怵。“你好象對什麽都清楚似的。我問你,成天連長那天回來時,給你一個小包,那個包裏好象不是什麽軍民友情吧?”

馬格有些措手不及,他臉漲紅著,“那……那不過是一點點奶酪什麽的,那個小姑娘要表達軍民感情,我……”

看到馬格那種難受勁,王青衣故意不動聲色,“我怎麽了?控制不住是不是,我告訴你,再難控制的事,也得給我控制住,成天連長給我說過了你的這件事,不要給我講理由,感情的事什麽樣子,我知道,但你在騎兵連裏,就不允許你有這種感情。”這種事,憑他在裝甲連裏的經驗,不能把他們壓得太死,可也不能不壓,壓得太死了,容易引起戰士的抵觸情緒,有時可能只是一種蒙朧的感情,其結果就是你把他們給一下子激發了,何況有時錯還並不在戰士身上。當然馬格對那個女孩子,屬於哪種情況,他還不太清楚。

馬格低下頭,不再說話。王青衣看他那種難受樣,拍拍他的肩,說,“好了,別故意在我面前做沉痛狀。今天反正一天都沒事,咱們去練馬。”

“練那匹阿丹馬?”馬格故意做湖塗狀。

王青衣被馬格給逗笑了,他用鞭子在馬格的肩頭敲敲。“你小子想摔死我呀?”

馬格還是不笑,“你都練了有半個多月了,光在‘忠誠’身上呆著有什麽勁?那匹阿丹馬我騎過一次,過癮死了,那才叫跑馬……”

王青衣被他逗笑了,同時內心升騰起股豪情,他想,騎就騎,不就是一匹所謂的好馬嗎?那匹馬在馬廄裏一直踢著前蹄,好象在等著他似的。看到王青衣,立即把嘴伸過來,用自己的小舌頭輕輕地舔著王青衣的手。王青衣把那匹馬解下來。那馬的頭高揚著,眼睛看著外面的天空使勁地打著響鼻。馬格牽來了自己的馬,他的馬是一匹雜毛純血馬,馬格很喜歡它,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黃飛鴻’。‘黃飛鴻’站在那匹阿丹馬前,一下子就顯出了萎縮。只是那馬有種不羈的氣質,這一點很象馬格。“黃飛鴻’的前鬃被編出個小小的發髻。很好看,但也有些滑稽。王青衣拍拍他的馬,說,你都亂七八糟地給馬弄成了什麽?馬格卻咯咯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那笑很燦爛,這家夥的笑很好看,很可能就是這種可怕的笑讓那個叫什麽薩日娜的小姑娘給喜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