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平靜的航行(第4/8頁)

下午時分,一股寒流驅散了敞開甲板上的散步人群;即使在封閉的散步場所,那些坐在甲板椅上的乘客們也都在身上裹緊了毯子,手中端著啤酒來驅寒;在社交室與咖啡廳裏,乘客們寫著信,玩著牌,讀著書,談著話。

經過一個漫長的懶散的下午,福特爾終於逐一與其他克萊夫頓的“顧客”談了話,他把同樣的信息告訴給他們,得到了同樣感激的答復;同時,他溫柔地拒絕了透露任何詳情或者解釋前夜在降神會上發生的事情。

他對本·古根漢姆的拒絕最為典型。“在您的余生裏,您可以炫耀在泰坦尼克號上參加過一次降神會,靈媒不是別人,而是威廉姆斯·T·斯泰德。這還不夠嗎?您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嗎?”

古根漢姆——當福特爾找到他時,他正同他可愛的阿爾伯特夫人在封閉的散步場所內散步——愉快地接受了福特爾的提議。

“我唯一在乎的,”古根漢姆說,“就是克萊夫頓已經死了。”

只有麥琪·布朗——她正在咖啡廳裏吃甜點—一讓這位偵探小說家感到有些棘手。

“您不能對我說降神會不是一個圈套!”她說,“您讓那個吉伯森女孩登場表演!您為她寫了見鬼的台詞,是不是,思想機器先生?”

“您說得對……”

“我早就知道!”

“……我不能告訴您那些事。”

“傑克,沒有人喜歡自作聰明的人!”說著,麥琪·布朗咯咯地笑起來。

福特爾找到了艾麗絲·克利沃,像往常一樣,艾麗絲坐在遊廊咖啡廳裏,望著一頭金發的勞瑞娜逗著小泰沃玩。

那個保姆是如此憂郁,她身上的黑色制服看上去就像是喪服。然後,她注意到了福特爾向她走過來。她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神經質的笑容。福特爾拉過來一把細柳條椅子,在她的桌子對面坐下來。

幾乎像是耳語,福特爾對她說:“我已經同船長談過了,我相信你的運氣會不錯。”

“哦,先生……”

“不要哭,不要讓人注意到。現在還無法保證什麽——我們要到明天的某個時候才會知道確切的答復,到了那時,相信一切都會沒事的,我親愛的。”

那雙美麗的眼睛裏溢滿了淚水,“福特爾先生——我欠您的情。”

福特爾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欠我的只是為你自己尋找一個新生活。”

那位小說家與這位保姆平靜地坐了一會兒,望著那兩個可愛的愛裏森孩子在玩耍。一個相貌英俊的乘務員為他們送來了茶與烤餅,他就是個與這位鼻子破碎的美人偷偷交換過甜蜜眼神的那個青年,他的下巴上有一小塊淤傷——也許她因為他的無禮而打了他,船上浪漫史總是倉促的。在某種程度上,那個黃頭發青年的臉上表現出一種公事公辦的態度,而艾麗絲也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突然之間,那個保姆脫口而出,“福特爾先生,您認為上帝會再給我一個孩子嗎?”

“我不知道,艾麗絲,你想讓上帝這麽做嗎?”

當福特爾離開後,她仍然在思索著他的話。

通知完了克萊夫頓的那些“顧客”之後,福特爾回到房艙裏,與梅爾倚在床上各自讀著他們的小說——梅爾,《弗吉尼亞》;福特爾,《徒勞無功》——福特爾的小說稍短一些,讀完了之後,他就打了個盹;梅爾的西部傳奇也看完了,她合上了書,叫醒了她丈夫。

“沒有什麽事情可做,”梅爾說,“日子就過得飛快。”

“沒有事情可做?”福特爾睡意惺松地咕噥著,“我剛剛破獲了兩起兇殺案。”

“我想是‘我們’破獲的。”

“你說得對,我那麽說真是沒有教養。我們。”

“我開始感覺這個房艙像個家了。”

“危險的念頭——它比家要好一些。”

梅爾輕輕地笑起來,“哦,傑克,這是美妙的第二次蜜月……刺激……浪漫……”

“尤其浪漫。”福特爾說,吻了她。

他們開始親吻,這時床頭櫃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福特爾接起了電話,是亨利·哈瑞斯打來的,他邀請他們在晚餐前同他與瑞恩玩撲克。

“我們在大樓梯的陽台上見怎麽樣?”哈瑞斯問,“半個小時之後。”

“好吧,但最好一個小時……我們要為晚餐換衣服。”

“你要一個小時換衣服?”

“不是我,你知道女人都是什麽樣子的。”

然後,福特爾掛斷了電話,接著與梅爾做著已經開始的事情。

桃樂絲·吉伯森在陽台上加入到這兩對玩撲克的夫婦行列,他們穿著晚禮服,下著小賭注,玩得十分愉快。直到這時,福特爾才有機會向這位年輕的女演員表示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