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刀梯血祭(2)

郝小梵望著蘇木爾墻上的一張弓,和屋子西墻上用幾根線拴著的小弓箭和布條之類的東西,拍了拍王涵,“你看,這是什麽玩意兒?”

王涵告訴他,這叫喜利媽媽,是錫伯族家家供奉的神靈。

林詠裳納悶了,“六獸銅匣裏面的喜利媽媽像,可不是這樣子的。”

“其實,喜利媽媽可以算作錫伯族的家譜。從第一代祖先,喜利媽媽上開始拴了牛膝骨之類的東西,再以後,家裏生一個男孩,就在喜利媽媽上拴個弓箭;如果生一個女孩,那麽則拴上一個布條兒。如此,代代延續。

錫伯人每到節日,就會把喜利媽媽從神龕上請下來懸掛,那一個個的小弓箭和布條、牛膝骨,則見證著這個家族每一代人的來臨。

“在錫伯人家裏很少有喜利媽媽真正的形象。當然也包括海爾堪神。”邵人建指了指西墻上掛著的一個小神龕,“看見了吧,那個掛著毛尾的神龕,即使裏面什麽也沒放,也是代表著海爾堪的。”

“我看,他一準兒就是錫伯族薩滿。”蘇沫顏一瘸一拐地走進來,把高跟鞋在門口的氈墊上蹭了蹭,“蘇木爾,你家有拖鞋嗎?我這腳還傷著呢。”

王涵咳嗽一聲,“小蘇,錫伯人家裏,在門口脫鞋是特別不禮貌的,你注意點兒。”

蘇木爾笑道:“啊呀,我哪兒那麽多規矩啊,脫吧脫吧,拖鞋就在鞋櫃第一層。”

“哎!風向東呢?”林詠裳朝門外看了看。

只聽二樓樓道裏,一聲門響,然後是一陣零碎的高跟鞋聲音。

“I wanna suck your sweet hole!”風向東的聲音。

“啪——”不知道這是什麽聲音。

“fuck out!”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然後,是高跟鞋“嗒、嗒、嗒”遠去的聲音。

風向東終於捂著臉進了屋。

蘇木爾一瞧這個,敲著桌子樂起來,“忘了跟你說,我樓下住的俄羅斯娘們兒,可別隨便招惹啊。”

風向東嘴裏不知道嘟囔了幾句什麽,坐到了沙發上,順手把蘇木爾的一條牛仔褲扔在了靠背上。

王涵站在林詠裳身前,指著風向東一個勁兒地挖苦,“你小子,天生就這德行,什麽時候正經過?連外國人都不放過。”

“咱這叫品位。”

林詠裳自然看不慣這樣亂的屋子,號召大家動手收拾。但是響應的,卻只有王涵。

“錫伯人的屋子,別亂動,有講究的。”貉子蹺著腳坐在沙發上,去啃那蔫了的蘋果。

林詠裳皺著眉,把桌上的幾個油乎乎的盤子用紙巾捏著端進廚房:“沒聽說過錫伯族吃了飯不刷碗吧?”

蘇沫顏和郝小梵挺對脾氣,兩人早就跑進臥室,一人一條被子,拉開了躺下,嘻嘻哈哈地占領了最舒服的地兒。

天擦黑兒了,風向東和蘇木爾、李鶴卿不愛看電視,跑到外面的天台上抽煙。

風向東說:電視上的妞兒越來越俗。

蘇木爾說:實在受不了廣告那一驚一乍的折磨。

李鶴卿說:電視上的中國人有車有房,他看了羨慕嫉妒恨。

其實屋裏的王涵,若不是為了陪著林詠裳看韓國片抹淚兒,也早滾出來了。

“哎,向東啊,聽著,蘇木爾,這不是外人,你告訴我,先前在醫院裏你念的那幾句咒語,究竟是哪兒學來的?”

“貉子啊!”風向東把煙灰彈了彈,“我不是早說過嗎?那是胡亂念出來的。”

“別他媽跟我這扯淡,隨便念念,那蛇就聽你的話啊?”貉子顯然是不信。

風向東望著李鶴卿,“兄弟……你也得跟我說實話。你去找黃金森林的真正目的,和我們不一樣吧?”

“這個……我現在真的沒法回答你。”

“那麽,我也沒法回答你……哈哈哈!”

“你別給我這裝蛋,跟我你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風向東瞅了一眼蘇木爾,“哎!不跟你逗啦,那什麽,我原先上學那會,不是總不上課,跑別的班勾引小姑娘嗎?這兩句話是去民族學院人家課堂上學來的。不知道怎麽就陰差陽錯地用上了。”

貉子琢磨琢磨,“這邏輯也說得過去,但是你怎麽就知道把盒子倒過來按在地上啊?”

“切,你這麽問不是鉆牛角尖兒嗎?那時候盒子沒蓋兒,我尋思那麽按著,不就等於蓋上蓋兒了嗎?”風向東忽然嚴肅起來,“我感覺,六獸銅匣能召喚那些毒蟲猛獸,肯定是有某種磁場在裏面。”

“有時候,一些解不開的謎團,幹脆就別去解。”蘇木爾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用袖子抹抹嘴,“世界上不明的事兒多了去了,你解得過來啊……”

李鶴卿不再問了,抹了一把臉,“多好的春夜啊……聊夜月,思如濤。愁中多澀澀,一任寂濃敲。枝頭雙燕成別緒,布上鴛鴦紅淚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