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誰知道桃花源在哪(第2/2頁)

這才是他真正關心的問題。“辟邪丹”無論賣什麽價格,他自己都不會去買。更不會像那“規翁”,為了顯示自己的存在,就四處找茬挑刺。人這輩子時間有限,他更願意把有限的時間,花費在一些有趣的事情上,比如跟身邊的這位老友“季翁”打賭,並且屢屢勝之。

“老丈何出此言?!”話題轉換得有些猝不及防,張潛愣了愣,心中立刻升起了一股警惕,“誰說墨家子弟,被人往頭上潑汙水時,就不能自辯了?若是只有縱橫家才擅長說理,戰國之時,墨家先賢四處奔走化解兵戈,所憑借的又是什麽?”

這幾句話,可是全回答到了點子上,頓時,又讓那名字喚做“實翁”的老者,無言以對。墨家主張“兼愛,非攻”,並且身體力行。在史料中能清晰看到的,被祖師墨翟和他的弟子們阻止的戰爭就有七八場,而那些沒被記錄入史料的,恐怕更多!

如果只憑著幾件領先於時代的武器和幾個人的滿腔熱血,恐怕墨翟和他的嫡傳子弟們,早就死得幹幹凈凈了,根本沒機會作為諸子百家中排在前五之一開山立派,並且薪火相傳。所以,在大多數情況下,墨翟和他的嫡傳弟子們,還是在“以理服人”。他們所掌握的舌辯之術,也跟手中武器一樣,在當時數一數二。

“此言甚是有理,實翁,你太執著於表面了!”見“實翁”被張潛問得無話可說,被朋友們喚做“季翁”的仙風道骨老者,心中的尷尬與憤懣,迅速被幸災樂禍所取代。笑了笑,大聲給張潛幫腔,“縱橫家固然擅長舌辯,卻多為詭辯和誇誇其談,其本身既無根基,所求也只是一人之富貴。而墨家,卻既能言,又善行,做事更是以‘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為準則。不會學那野草隨風而倒!小友,老夫此言然否?”

“老丈所言甚是!”既然冒認了墨家子弟,別人誇獎自己的師門,張潛當然不能否認。立刻笑著拱手,“多謝老丈誇贊,晚輩深感其榮!”

“你先別忙著謝我!”誰料,那“季翁”,目的卻不僅僅是跟老朋友“實翁”,爭誰的判斷準確。笑著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敢問小友,此藥乃何人所制?真的再也制造不出第二份麽?”

‘原來你也是奔著藥方來了,虧我剛才還把你當成敦厚長者’張潛心中,警兆大起,皺了皺眉頭,冷冷地回應,“此藥乃師門所制,在下出山之時,身上帶了兩份。一份用在了任莊主身上,另外一份,此刻就在長安城中,如老丈所見!在下自己,既不知道藥方,也不會煉制。事實上,張某巴不得有人能造出第二份。那樣的話,張某會少了許多麻煩。至少,不會動不動就被人興師問罪!”

說罷,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那個名字喚做“規翁”的家夥,再度邁動腳步。仿佛走得稍慢一些,就會被這夥“為老不尊”的家夥們攔路打劫一般。

那“季翁”雖然年近五十,眼睛卻還沒花掉,耳朵也不聾。被張潛如此明顯的鄙夷舉動,羞得臉色紅得幾乎滴血,卻硬著頭皮追趕了幾步,大聲解釋:“老夫明白小友的意思。世間如果能多一份此藥,便不會有那麽多人,把目光落在小友身上。老夫,老夫並非想要胡攪蠻纏,更非想要圖謀小友的藥方。老夫,老夫只是覺得,既然小友師門能造此藥,小友若是能夠回去多取一些,更多的世人豈不會因此而獲救?”

擡手擦了一把額頭上滲出來的汗珠,他繼續一廂情願的補充,“小友自稱為墨家子弟,墨家以濟世救人為要務。小友……”

“老丈此言甚是,只是,在下已經回不去了!”不等此人把話說完,張潛已經嘆息著打斷。

要是能夠回到二十一世紀,他還會等到現在?且不說眼下大唐朝廷亂成了一鍋粥,弄不好哪天就會殃及到他這條“池魚”。眼下這種沒有網絡,沒有羊肉串兒,沒有電視,電影和小說,受了點兒小傷就可能因為感染而死的日子,對他來說,又有什麽吸引力可言?

別人穿越,好歹還有系統可以升級,有老爺爺保駕護航!跺跺腳就有小弟納頭便拜,翹翹嘴,就有美女哭著喊著投懷送抱,並且美女們個個都九頭身外加波濤洶湧?而他呢,從開始到現在,就遇到一個紫鵑,還是個未成年的小搓衣板兒,既不能看也不能吃。

“為何,老夫聽人所說,令師門不是隱居於終南山裏麽?”看出張潛臉上的落寞,不像是偽裝出來的,“季翁”老丈頓時無法忍耐心中好奇,皺著眉頭刨根究底。“終南山雖然廣闊,多派些人手去找,總有機會找到你師門所在!”

‘看來為了賣藥,任莊主把我當初的話,全都給宣揚出去了!’以張潛的聰明,怎麽可能想不到,對方如何會將自己的底細,摸得如此之“清楚”?於是乎,又苦笑著嘆了口氣,給出了準備已久的答案,“終南山的確不算廣闊,可比起武陵如何?自陶淵明筆下漁人之後,可有人尋得桃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