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八寶鴨

慈姑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睜開眼睛後第一眼便見濮九鸞的注視:“醒了?”

旁邊侍女小心捧上了巾帕清水,抿嘴笑道:“我們侯爺寸步不離地守著娘子呢。”

那豈不是整夜都在她身邊?慈姑臉頰微紅,濮九鸞接過巾帕, 咳嗽一聲吩咐婢女:“先下去吧。”

他小心遞給慈姑:“可要凈面?”就要服侍慈姑凈面。

慈姑滿臉通紅, 嗚咽一聲便直不起腰倆。

“昨夜裏我叫郎中給你開了個安神的藥,是以你睡得沉沉。”濮九鸞溫聲解釋道。

慈姑這才打量到床腳有一個靠墊, 想必昨夜濮九鸞背靠這軟墊坐在她床前,在地毯上席地而坐背靠著冷硬的床板, 就這麽過了一夜。

昨天濮九鸞自己先是冒雨從汴京城趕到這裏, 而後又搜尋救人, 一刻不得安歇, 再看對方臉上還未來得及刮掉的青色胡茬和布滿血絲的眼睛,慈姑登時心裏就不是滋味, 她垂著頭頗有些自責。

“無事,”濮九鸞似是看出了她的糾結,小聲安慰她, “我合眼睡了許久,如今已經精神多了。”

饒是如此, 她還是瞧見桌上放著兩盅茶, 靠自己的那碗是清茶, 濮九鸞端起的那碗格外醇厚, 想來是解困之用。“我, 我能為你做些什麽?”慈姑心裏不安。

“你安安心心修養好, 莫要留下病根。”濮九鸞一笑, 又問她,“昨天受了驚,是我對不住你。”

他不說還好, 一說慈姑便想起自己說得什麽“為了你我才耐著性子與那些人應酬,都怪你!”的話,越發後悔羞愧。

濮九鸞兩眼定定瞧著她:“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只顧著自己喜好便想著求娶你,卻沒想到你得強打起精神與人交際。若是以後不願意,便不要再做。”

慈姑慌得搖搖頭:“不是,我無妨的。”

濮九鸞鄭重盯著慈姑,眼睛似乎要到她心裏去:“不要為著我違背本心,你只做自己想做的便是,其余的事情交給我來。”

“嗯!”慈姑點點頭。

她執意要自己洗漱,濮九鸞便笑著自己退出去,喚丫鬟進來,丫鬟服侍慈姑洗漱完畢,慈姑便想出去尋濮九鸞。誰知卻被疾風勸住,只叫她在庭院裏等。

濮九鸞在後堂,只不過他完全不似平日裏那般和風細雨,

反而一臉冷酷正對著一個人問罪:“姑蘇梁家的子嗣送到了何處?”

那人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勉強在辯解,濮九鸞似乎有些不耐煩,擡腿就是一腳,那人被踹得趴在地上簌簌打顫:“是,是李家的人花了銀子買走了。”

“李家與梁家世仇,你將子嗣賣給李家,豈不是明擺著要害他家?”濮九鸞一張臉如,冷肅起來,“為著銀錢殘害無辜是個什麽下場,你可記得?”

他走過去,不知做了什麽,那人像被人撤了骨頭架子,溜到了地上,瞬間動憚不得。

濮九鸞拿起巾帕擦自己手上的血汙,慢條斯理:“我皇城司的人切記不可傷及無辜。”

那人身後一隊人皆肅然應是。

濮九鸞這才走出庭院去前院,一見到慈姑的瞬那陰霾盡消,一臉冷硬冰雪消融,問她:“洗漱完了?”

又往後一退:“我身上可有氣味可沖撞了你?我適才辦些事,應當等沐浴後再來尋你。”

慈姑搖搖頭:“不用。”

“腳還傷著,又怎麽能亂走呢?”濮九鸞卻側了側打量她,“來,我送你回去。”而後一彎腰便將她抱了起來。

這卻與原來不同,上次那是在雷雨中慈姑本身的不安和驚懼戰勝了羞怯,可如今……

慈姑滿臉通紅無措閉上雙眼,黑而密實的睫毛垂下,不安顫抖著。

濮九鸞彎腰小聲勸慰她:“無妨,她們都走得遠遠的。”

慈姑將手摟在濮九鸞腰際,能覺察到被自己緊緊抓著的腰部緊實有力,她慌得一睜眼,可一擡眼看到扣雕刻成鏤空竹葉的束腰玉帶,雙頰又如桃花一般帶粉,她索性別過頭不再去想。

濮九鸞將她抱進屋後小心翼翼放置在椅子上,而後才從博古架上取下一瓶藥膏遞給慈姑。

疾風咋咋呼呼:“這藥膏可是太醫院特意為您所制,集了好幾年的藥材,攏共才出了兩瓶,據說對跌打傷極有好處,就這麽治崴腳?”

濮九鸞沒說話,瞧了他一眼。

疾風摸了摸鼻子:“是屬下莽撞,屬下自去外頭領罰。”

濮九鸞打開藥膏,慈姑忙道:“我自己來。”

她說得急切,逗得濮九鸞嘴角上揚:“我還能吃了你?”

他到底沒在上手,而是說:“先前是我考慮不周全,疾風到底是個大男人不好處處跟著你,昨日之事疾風若不是被攔在外頭也許還能護著你,以後便叫兩個丫鬟跟著你,這兩個丫鬟素來會些拳腳功夫。上回你見過的青衣和藍衣兩個,青衣明年就與徐林成婚,以後叫她給你做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