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第4/7頁)

樓喻幾乎瞬間想到了滄州的用處。

慶州而今生產出不少工業產品,若是想對外貿易,現在這世道,陸路運輸不僅效率低還危險,走水路比較好。

滄州有大船,有海港,他若能掌控滄州,便可將慶州的工業品運到南方換取稻米等糧食。

南方偏遠,稻米一年兩熟,甚至一年三熟,而且尚無戰亂,百姓應該有不少余糧。

起義軍大多在北方流竄,暫時也不會想著往南方去。

他越想越覺得這條商路有戲!

更何況,滄州耕地眾多,土壤肥沃,他可以將滄州發展成一個糧食生產基地,為慶州的工業發展提供一個堅實的後盾。

他眉梢帶喜,將這條思路分享給霍延,然後問:“你覺得如何?”

霍延見他高興,便也高興起來。

“殿下欲向南方運銷哪些工業品?”

樓喻道:“玻璃器皿和紙都可以。”

主要是玻璃日常用品和玻璃工藝品。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摸索,工匠們已經掌握了一套相對成熟的玻璃品制作工藝。

他們可以吹出不少精致美觀的玻璃器具。

可以想象,若是桌案上陳列一套晶瑩剔透的玻璃茶具,引得客人大為贊嘆,主人家定會面上有光。

除了茶具,玻璃還能運用到生活各個方面。

他就不信老百姓不動心。

“殿下想做什麽都可以。”

霍延神色柔和,眸光溫軟,沖淡了前幾日戰場殘留的鋒銳之氣,整個人俊美得不可思議。

年已過完,他都十七了。

初見時霍延才十四歲,彼時他家破人亡,受盡折磨,渾身長滿了刺,對誰都冷若冰霜。

想到這,樓喻情不自禁笑了起來。

霍延問:“笑什麽?”

樓喻調侃:“我說什麽你都聽?”

“不是。”

樓喻故作驚訝:“你敢不聽我的?”

霍延無奈搖首:“端看殿下說的是什麽。”

像之前在京城以身犯險這種事,是斷然不能聽的。

他態度過於正經,樓喻覺得逗著沒意思,便放過他,起身道:

“隨我一起去滄王府吧。”

他算是滄王的侄子輩,去拜祭一下也是應該的。

還有樓蔚,畢竟有點交情,不能不聞不問。

兩人騎馬行至滄王府。

曾經華麗豪奢的滄王府,如今已變得荒涼破敗。

滄王府的仆從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已經不剩多少了。

叛軍首領這些時日將滄王府當成自己的“王宮”,肆意揮霍破壞,搞得滄王府庭院內外一片狼藉。

樓蔚坐在書房看書,面容沉靜無波。

阿大跑進來,神色微喜道:“殿下,喻世子來了!”

“阿喻來了!”樓蔚眼睛頓亮,“他真的來了?!”

“真的!”

阿大也不知道為何高興,大概是這些天慶軍的所作所為,讓他下意識將樓喻看成了主心骨。

他從小在滄州長大,滄州是他的故鄉,眼見滄州變得生靈塗炭,他怎麽可能不難過?

可是朝廷不及時派人救援,到現在新任知府的人選都沒確定,難道就任由滄州自生自滅嗎?

要不是慶軍,他們滄州百姓依舊活在人間煉獄裏。

喻世子是帶給他們希望的人。

“快!隨我去正門迎接!”

樓蔚穿著一身素衣,急步往門口趕去。

身為滄州世子,他當然也為滄州感到痛心。

可他沒有阿喻的卓絕心智,沒有阿喻的逸群之才,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百姓受苦受難,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是真心佩服樓喻,也真心希望樓喻能夠幫他渡過難關。

剛至正門,便見樓喻和霍延並肩而立。

二人皆龍章鳳姿,驚才風逸。

樓蔚心中羨慕拜服,連忙迎上去:“阿喻,霍統領。”

“蔚兄,節哀順變。”樓喻面容肅穆道。

樓蔚牽他袖子:“阿喻,謝謝你來看我。”

“我去看看叔叔和嬸嬸。”

拜祭過後,樓蔚請他們來到書房。

喝了一盞茶後,樓蔚突然起身,朝樓喻深深一拜,言辭懇切:“阿喻,愚兄有個不情之請。”

遭遇罹難,失去雙親後,樓蔚過得痛苦不堪。

他這些時日清減了不少,雙頰凹陷,身形清瘦,又穿著一身素衣,倒是凸顯出樓家人的俊俏相貌來。

一雙眼黑白分明,純澈見底。

樓喻心中暗嘆,伸手將他扶起,“你我同根同源,不必這般客氣。”

樓蔚眼眶微紅,語調哽咽:“阿喻,我覺得我不配當這個滄州世子。”

他如此蠢笨,什麽都做不了。

樓喻正色道:“你現在是世子,不久後就是滄王,不必妄自菲薄。”

“可是……”

“沒什麽可是!”

樓喻皺眉打斷他,“到現在你還要在這自怨自艾?不會的可以學,遇到困難也別想著退縮,你是滄州的王,難道不想讓滄州百姓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