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蘭疏在臥房門口急的團團轉,敲門也不是,不敲門也不是,又總不能此刻在門口,扯著嗓子喊一句“駙馬爺你快出來啊”。
她也只得惴惴不安的等在房門口,生怕下一刻,駙馬爺就會被三殿下整個人都給扔出來。
不過她再仔細想想,又仿佛也沒什麽可擔心的,畢竟三殿下和駙馬爺都是男子,眼下雖然名義上成了夫妻,但兩個男人就是兩個男人,再怎麽樣也出不了什麽大事,又不像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個不好,就會大了肚子,弄得不好收拾。
他倆頂多也就打一架吧。
這麽一想,蘭疏也沒那麽著急了,倒是琢磨起駙馬爺和三殿下,萬一真打起來,究竟哪個能贏。
雖說旁人不曉得,可蘭疏卻知道,三殿下也是自幼習武且武藝不凡的,若是同旁人比,她肯定想都不想,就押三殿下贏,但那日選駙馬時,賀小侯爺的兇殘表現,又實在是給蘭疏留下了很深的映像——
不留下真的不可能,跟隨陛下多年的魏家大哥,那是何等好的身手?
那日都被賀小侯爺揍得,直到前幾日,才剛能從榻上下來。
雖說跌打損傷一百天,但顯然也足以見得,賀顧下手有多狠了,無論他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還好駙馬爺眼下不知道殿下真實身份,而且看起來還挺喜歡殿下,就算打起來,下手應當不至於這樣重吧?
蘭疏想。
蘭疏的擔心其實純屬多余。
房裏的賀顧趴在美人榻前,他那根不老實的食指距離長公主的唇,越來越近,心跳也越來越快,最後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生怕長公主會在這一刻醒來。
然而並沒有。
賀小侯爺的食指指腹,竟然真的如願以償的,觸碰到了長公主那兩片顏色淺淡的薄唇。
長公主的唇,溫度也是微涼的,和她的手一樣。
賀顧從來沒有感覺到,他這食指指腹,觸覺如此靈敏過——
指腹下長公主的唇涼涼的,觸感和她平日裏那幅寡言冷淡的模樣相去甚遠,細膩又柔軟。
賀顧的心跳頻率,已經快的不能再快,然而他指尖觸上長公主的唇,還不到一個呼吸間功夫,長公主就忽然睜開了眼。
她左手一把抓住賀顧那只作奸犯科的手,右手又擡起猛然抓住他肩胛,一個用力便把賀顧也扯得,整個身子都滾上了美人榻,被他死死按在下面。
若是旁人,定然是不可能這樣拿住賀顧的,但偏偏是此刻,他方才正神遊天外、想入非非,一湊近長公主,更是渾身便先酥了一半兒,力氣也和手裏握著的流沙一樣,不知不覺間就散的不剩幾分了。
盡管他還是本能的想還手一二,卻又在即將動手的前一刻,猛然想起這是長公主殿下,是他的瑜兒姐姐,只得硬生生的打了住,生怕他一個不察之間,會沒輕沒重傷到她。
但賀顧被她扯倒,按在美人榻上,才忽然驚覺,長公主這身手,明顯身上是有武藝在身的,而且還不差。
習武之人,呼吸節奏、行步輕重、舉手投足之間,動勢皆與尋常人天差地別、完全不同,可在此之前,賀顧竟然一點沒看出來長公主會武。
她不但一直在掩飾,還天衣無縫的掩飾住了,若不是今日,便成功瞞過了賀顧這樣的行家。
長公主顯然是平日裏睡著時,便本能的在提防旁人靠近她,這一套擒拿行雲流水,真不知她堂堂一國長公主,為何連睡個覺都這麽不安穩?
賀顧倒也不介意長公主瞞著他,她習武這件事,畢竟他也沒問過,只是看長公主眼下神色,卻有些不太好。
她早已摘了鳳冠,只挽了一個簡單發髻,剛才一番動作,那發髻許是不太牢靠,竟然忽的,全部散落開來了。
長公主散了一頭如緞墨發,不僅不顯得狼狽,反而更加襯得她神色冷淡高渺。
一番纏鬥,其實也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裴昭珩呼吸微微急促,這才定睛一看,發現這個莫名其妙出現在他榻前、鬼鬼祟祟的人,竟然是賀顧,不由得一愣,開口道:“你……怎麽是你?”
許是剛醒的緣故,她的聲音微微沙啞,和平日裏很不一樣,聽在賀小侯爺耳裏,卻不知讓他想起了什麽,賀顧一張俊臉微微爬上兩片潮紅,小聲道:“姐姐忘了麽……今日是我們成親的日子啊……不是我又能是誰?”
裴昭珩:“……”
說的好有道理。
他松開鉗制著賀顧的手,坐起身來,看著他淡淡道:“你方才要幹什麽?”
賀顧哽了哽,道:“瑜兒姐姐,你……你唇脂沒擦幹凈,我見你睡著了,不忍叫醒你,便想替你擦擦。”
他這由頭雖然聽著,總覺得怪怪的,但裴昭珩一時竟然也沒覺出,究竟是哪裏不對來,只得沉默了一會,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