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4/6頁)

“長陽侯府的臉面,賀家的榮辱,以後便由我擔著,爹幹得這些混賬事,給賀家丟的人,日後我自會重新找補回來,不叫世人只記得賀家出了個忘恩負義、寵妾滅妻、敗壞倫常、不教子孫的賀南豐,爹就放心吧。”

賀南豐聞言,盯著賀顧一臉的鼻涕眼淚,擡手指著他,氣的手臂不住顫抖,連連“你”好幾下,也沒“你”出個所以然。

賀顧卻沒搭理他,只諷笑了一聲,道:“吃穿用度不敢短了爹的,爹還是暫且少哭幾回吧,哀大傷身,畢竟萬姝兒都死了,你若好好愛惜身子,或許還能多活幾年。”

語畢便轉身離開了,也不顧在後面一時半會沒反映過來他話裏什麽意思的賀南豐。

賀顧的精神有些恍惚,走到侯府大門前時天光正剛剛完全放亮。

許是方才被賀南豐掐了脖子,呼吸不暢片刻的原因,他忽然覺得腳步有些虛浮,頭腦暈眩了片刻,便扶著門框緩了緩。

清晨的日光太好了。

賀顧腦海裏卻忽然回憶起了上輩子,母親走之前那幾日臥病床頭,摸著他的腦袋,雖然臉色蒼白唇色慘淡,卻仍然看著他,笑得溫柔慈和的模樣。

“……阿顧,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妹妹呀。”

言眉若到死也沒想過要報復誰,她只想自己的兩個孩子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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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定野和柳見山是一起出現在長陽侯府門前的。

兩人一人騎了一匹馬,都只帶了兩個隨行,背著包袱,因此見了長陽侯府門前的車馬,都頗為意外。

言定野摸摸下巴,道:“表哥,你不會打算坐著這玩意去從軍吧?”

賀顧:“……”

最終打腫臉充胖子還是戰勝了屁股疼,賀顧愣是忍著不適一個翻身跨上了雲追的馬背,梗著脖子道:“怎麽可能,那自然是給大夫坐的。”

於是顏之雅就這樣一臉茫然的被從馬背上請了下來,送入馬車。

顏之雅是會騎馬的,這一趟她雖然自己打算跟著賀顧往北地去,但賀顧畢竟是進戍守軍營,不可能帶著她一個女人,她到時候得自己在附近城鎮落腳,這些顏之雅都想好了,她不願意也不打算給賀顧添麻煩。

包括春彤,也叫她緊急培訓了一下如何騎馬。

還好到昆穹山不算遠,雖然頭一次騎馬出遠門費勁些,但也不是不能騎。

萬萬沒想到,還沒出發,就被人從馬背上叫了下來,請入上座——

嗨,還別說,這馬車布置的夠舒服夠安逸,軟墊子都給準備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個,都能躺著睡飽飽了。

賀侯爺可真是太貼心了,只可惜……

人間不直的。

顏之雅有些惆悵的想。

巳時初刻,一行人便動身離京,出了汴京城北城門,往承河大營方向去了。

賀顧屁股疼著騎馬,自然是雪上加霜,不緊咬著牙關閉著嘴,就免不了得面部變形呲牙咧嘴,偏偏言定野還是個話嘮,拉著他叨叨個沒完,他還興奮著,不停的展望以後大展拳腳、建功立業的軍旅生活。

賀顧有一搭沒一理,不怎麽回話,反倒是那柳見山,雖然瞧著不太友好,神情有些陰鷙,還總是斜眼兒瞧人,但是卻還挺買言定野的賬,時不時陪他聊兩句。

賀顧自然樂得清閑。

不過好在屁股疼歸疼,賀小侯爺皮糙肉厚,且雲追又實在是一匹寶馬,無論過崎嶇小路,還是斷石彌補的谷道,跑起來竟都平穩且絲毫不顛簸,而且連續奔了幾日路,雲追也氣都不帶喘一下,絲毫不見言、柳和眾隨從騎著的普通馬兒那樣累的滿身出汗、猛打響鼻的模樣。

賀顧得益於雲追跑得安穩,沒怎麽受罪,身上也很快恢復不痛了,再次生龍活虎、活蹦亂跳了起來。

行路匆匆,幾日時間一閃即逝。

一行人很快到了昆穹山,顏之雅留在了臨近戍守大營的一個叫陽溪的小鎮上,賀顧叫征野暫且跟著她,等她安頓下來了再來找他,而蘭宵吩咐過叫來北地開綢緞鋪子的那位江大洪江掌櫃,則放棄了陽溪,決定繼續往北,到承河去。

陽溪畢竟只是個鎮子,人少些生意不如承河好做也正常,只是賀顧有些擔心到了承河,鋪子若有什麽以外他一時半會趕不過去,江掌櫃倒是有信心,只拍胸脯說他這回帶來的夥計大多都是練家子,因此才敢主動請纓跟著到北地這樣民風彪悍的地方做生意去,真出了什麽砸場子挑事兒的也不怕,若實在沒轍了,再回昆穹山找東家,也不算遠。

言定野道:“咱們國朝江山大好的,承河就在關內,哪裏就有那麽危險了,表哥不用太擔心,且到時候江掌櫃在承河離我近,我也自會照應的。”

賀顧看著言定野,聽到他說這話,還真有些意外——

這家夥一向沒心肝,從來只會享福躲懶,如今竟然也知道要幫表哥分憂了,真是叫賀顧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