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5/6頁)

賀顧道:“那自然最好,屆時鋪子照顧好了,我給你分筆零花錢,算做辛苦費。”

言定野聞言哪有不高興的,頓時喜上眉梢。

一行人就此辭別,言、柳二人北上,賀顧則徑自去了昆穹山戍守營地。

這一片營地不算大,只戍守了九千余人,比起承河那樣數萬兵馬的大營,實在寒磣,但因著昆穹山營地在承河大營往京的必由之路上,管著承河大營的糧草輸送,因此也算有重責在身,這一片營地的主將姓周,周將軍只有三十來歲年紀,算很年輕了,人情不是很老道,只知道這位今年弓馬大會上拔用到自己麾下的小爺,是皇帝的親女婿,而且又已有爵位在身,雖然如今只是個糧餉兵馬使,也輕易不敢怠慢,便親自來接待了他。

甚至還給他布了洗塵宴。

但這有點過了。

賀顧心裏太清楚無論什麽出身,一上來就搞這種特殊待遇,落在旁人眼裏,必然是要招人恨的。

只是周將軍總歸是一營主將,他不得不去。

果不其然,用完了這一頓洗塵宴,回了營帳,隔壁營帳的幾個人看他的眼神,便都有些古怪。

賀顧只好當作未曾察覺。

糧餉兵馬使,說白了就是昆穹山這樣專門管前線糧草輸送的戍守營地特有的職司,一個兵馬使管三百人,小兵馬使聽總使調遣,一個糧餉總使管著十個兵馬使,便是三千運糧人馬,總使的銜兒是偏將,如昆穹山這樣的便有三個偏將。

那位言老將軍讓他去見的,姓佘的偏將便是其中之一。

賀顧剛剛招人恨完,一時半會也不打算再去找佘偏將,否則他關系戶的形象就會更加深入人心,這就很沒必要。

昆穹山平日裏日子太平,除了給承河大營運糧基本沒什麽旁的打打殺殺要操心,因此昆穹山的兵士也是肉眼可見的素質弱於承河大營,青壯年兵士遠少於中年老弱殘兵,大家夥都默認這裏是中原腹地,比起承河那樣直面著關外夷族胡人侵擾的前線,這裏沒什麽危險,日子舒坦又安全。

平日裏的操練也就不怎麽上心。

按理說這樣的環境,想要立下軍功提拔升遷,很不容易,皇帝把他弄到這裏來,多半也有以此防備於他的心理——

畢竟承河大營,賀南豐可是上一任的北營將軍,可以說遍地賀家舊部,真要是把賀顧放到了哪兒去,不就是如魚得水、一呼百應了?

但賀小侯爺心中倒也並不是一點主意沒有——

無論皇帝怎麽防著他,但皇帝必然也是想用他的,否則便幹脆不會讓他有機會得了拔用,只是一時半會還不能著急,需得靜候時機罷了。

當務之急還是該吃吃該睡睡,養足精神,混個臉熟,可千萬別還啥事沒幹成,先叫周將軍給坑成了公敵。

要和粗人混熟了關系,最好的法子就是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共患難能得真情,共酒肉卻最能短時間內拉近關系。

賀顧來前便做好了預備,叫蘭宵在車馬裏準備了三十來斤風幹的醬牛肉。

等進了十一月,北地的天氣開始冷下來,兵士們言談間嘴裏會時不時冒白氣了,賀顧就知道醬牛肉大顯神威的時候該到了。

這些日子賀顧沒擺過什麽侯爺架子,也從來不提這回事,而且他雖然是個毛頭小子,不知為何卻似乎對軍中的各種規矩十分門兒清,插科打諢也十分自然,並不生硬,幾個兵馬使裏雖然有個把還因著他是弓馬大會選出來的少爺兵,知道他以後升遷拔用定然比自己簡單,心中泛酸,但倒是也不得不承認,和往年弓馬大會選出那些鼻孔朝天的勛貴子弟比,賀顧已然不知道好到哪去了。

而且還請吃醬牛肉!

有誰會和醬牛肉過不去呢?

一大盤子蒸好的醬牛肉切了片,熱騰騰的水汽和肉香四溢,配上剛出籠的白面饅頭和粥,是軍中難得一見的佳宴。

肉可不是頓頓都能吃上的,而且還是這樣一大盤子,掃一眼就知道足足有幾大斤多,足足管夠的量。

一個姓陳、二十歲出頭的麻臉小夥子遺憾道:“賀老弟真夠意思的,只可惜這樣好的牛肉,卻不能佐酒,真是糟蹋東西。”

一個黑黑瘦瘦的哼了一句,道:“誰是你的老弟,人家賀糧官可是皇帝爺爺的女婿,是侯爺呢,你也敢叫老弟,不怕折了你老子的壽去?”

賀顧笑道:“叫就叫吧,沒什麽所謂,又不是叫我孫子,怎麽就叫不得了?”

帳中氣氛歡騰,眾人聞言頓時一陣哄笑。

有人道:“其實酒,俺倒是藏了一點……不知道你們喝不喝得梅子酒?”

賀顧聞言,猶疑了片刻,道:“這……不好吧,軍中飲酒,若是讓將軍知道了……”

另幾個人一聽有酒,瞬間來了勁兒,道:“誒!有酒吳老二你還不快拿來,人家賀糧官請了這樣多的牛肉,一瓶酒你還要吝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