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溺殺(21)(第3/6頁)

這姐倆被一句話點醒,開始擔心蔣幼娘的人身安全,也就顧不上蔣占文未來蹭吃蹭喝的營生了。以她們想來,子女供養父母天經地義,有她們姐倆和弟弟在,總不可能叫父母老無所依。

蔣家姐妹很輕易被忽悠了出去,謝青鶴盤膝坐在燈前,心如止水。

他能對賀靜說善神惡神的道理,是因為賀靜的父母都很好,賀靜很容易理解且選擇接受。對著被父母苛待的蔣家姐妹,這番道理反而是說不通的。

人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也無法選擇自己的神。

得善神庇佑者,一生康樂順遂,福緣無盡。

受惡神盤剝者,視泥潭為凈池,以血肉做供養。厄運纏身,永世不得解脫。

都是命。

謝青鶴默念了一卷清靜經,熄燈睡覺。

次日,依舊水上行船。

從臨縣往西繞道羊亭縣,花了一整天時間,趕在天黑之前匆忙抵達羊亭縣。

蔣家姐妹擔心被安家遷怒之事,都顯得有些蔫蔫兒。反倒是糜氏與賀顓坐膩了船,知道晚上就能下地,母子兩個都興奮得不行,上午就開始指揮丫鬟們收拾行李,準備下船。

船靠近碼頭時,只見碼頭上四處舉火,看上去火焰燎天,宛如白晝。

糜氏在船舷邊看著,奇怪地問:“這地方如此熱鬧?半夜還有人卸貨不成?”

賀靜已經在跟岸上的莊彤打招呼了:“師兄!師兄!”

這些舉著火把幾乎站滿了碼頭的都是莊家下人,莊彤親自在碼頭迎接。

謝青鶴有些意外。

莊彤親自來接不奇怪,當初他和蔣二娘回臨江鎮,莊彤也親自來送過他,這是做弟子的禮數。

他意外的是,他根本沒有通知莊彤。莊彤怎麽知道他今天回羊亭縣?

賀靜解釋說:“我給師兄寫了信,昨兒在臨縣又派人快馬到莊園送了消息。這麽多行李呢。”

莊家下人已經開始卸船了。謝青鶴的東西不多,一輛馬車就送回了小院。倒是賀靜拖家帶口,箱籠就有三十幾個,裝了十幾車才裝完。得虧莊家家大業大,車馬下人管夠,要不還得來回跑幾趟。

莊彤上前施禮:“先生舟車勞頓辛苦了。弟子在檀樓設宴,為先生接風洗塵。”

檀樓就是謝青鶴小院附近的酒樓,常有市妓出入賣藝,唱些靡靡之音,不說糜氏這樣的大家閨秀,就是蔣二娘平時都不樂意出入,寧可叫了席面回家吃。剛到羊亭縣就把賀靜拐去酒樓吃飯,讓糜氏獨自回家安置行李孩子,謝青鶴覺得這樣不大好。

他知道世俗夫婦就是男主外女主內,賀靜負責應酬,糜氏負責打理家務,沒什麽不應該的。

然而,將心比心。若是他與小師弟一同回家,家裏接風只叫他去,讓小師弟回觀星□□自一人吃面條,他也不會高興。

“你來。”謝青鶴招呼賀靜近身,輕聲問道,“你家裏方不方便?或是叫了席面去我那裏。也是慣常的。”

謝青鶴的小院就是這幾個人的活動中心,賀靜與原時安幾乎每天都泡在那裏。謝青鶴說要回家去吃接風宴,賀靜也不奇怪。主要是謝青鶴不在家,莊彤也不好意思在他家裏擺席罷了。

現在謝青鶴突然把賀靜叫來問哪裏方便,賀靜愣了一瞬,才意識到謝青鶴問的是糜氏!

爺們兒吃飯應酬,哪裏帶著老婆的道理?

——除非是小老婆,專門用在席上倒酒唱曲兒,供人娛樂的那一種。

謝青鶴再瘋癲也不可能輕薄糜氏,賀靜看見站在一邊的蔣家姐妹,再看看執弟子禮站在一邊的莊彤,突然想明白了。這是家宴!莊彤是先生的入室弟子,他也說好了要遞師帖,以後就是正兒八經的通家之誼,情分與別處不同了。

賀靜嘿嘿一笑,說:“我問問去。”轉身去找糜氏商量。

糜氏是十二分的不願賀靜與不孝父母的蔣英洲扯上關系,可賀靜又不肯聽她的,拜師已成定局,她更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掃了賀靜的顏面,所以,接風宴是必要參與。她又是個要強體面的性子,倉促抵達羊亭縣,家裏是個什麽光景都不清楚,怎麽肯答應接待客人?

“你也是個榆木腦袋。那邊是先生,要請接風宴的是師兄,你要搶誰的風頭?咱們就腆著臉去先生家裏吃一頓,好好給師兄敬一杯酒也就罷了。怎麽還跑來問我?”糜氏嗔怪。

賀靜小聲說:“先生體貼,師兄也不是那等愛計較的人。為什麽去咱們家裏你還不明白啊?先生那兩位姐姐都是爽利性子,去哪裏吃飯都行。你這千金大小姐吃一頓飯說不得要換三套衣裳,馬桶都得用自家的,去了先生那裏,不是怕你不方便麽?”

糜氏翻個白眼瞪他:“說得我平日不走親戚似的。別磨蹭了,咱們去先生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