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三人(第3/4頁)

言昳那幾年不可能不知道他身份,卻肯對他頤指氣使,也是傲的離譜。

梁栩想著,倆人當年可能是各有所需了,山光遠如今恢復了身份,必然要比寄養在言家的她要高上一頭,說不定歸京碰面後,二人地位調轉,山光遠找回自己的位置,會有意折她面子幾分。

結果剛剛碰見了,他又是給她牽馬,簡直是奴顏婢膝到了骨子裏。

梁栩心裏隱隱瞧不起山光遠。

覺得男人少年時候的經歷很重要,做了好些年別人的奴才,一輩子估計也就是做奴才的德行了。

可剛剛又瞧,言昳還給他倒茶,他也接了。

梁栩覺得有點不對味了。

言昳蹬鼻子上臉的脾氣他總算知道了,受了她的撒嬌賣軟都是要挨刀子的,但她給山光遠倒茶又不像是做小伏低,更像是順手的親近。

或許這二人早些年關系就算不上主仆。

而算得上青梅竹馬。

梁栩眼光一垂,轉頭聊起平匪的事。

他要聊點別的,山光遠還能張口敷衍他幾句。但被皇帝指名南下平匪,所見之處,真可謂兵荒馬亂,人不是人。跟他童年時候逃難的景象交疊在一起,再想到那國庫崩盤,皇帝仍說“大明永昌”,他便心裏只覺得厭惡。

但匪患依舊是匪患,他們既是受難百姓,也揮刀向其他的受難百姓,山光遠不能因絲毫憐憫與厭世便不除匪患。但他歸來之後,只想加緊自己的計劃,連睿文皇帝的臉都不想見。

梁栩跟他聊這個,山光遠連回話都懶得,梁栩說了一大段,他就回個“嗯,對”。

言昳看山光遠來一趟天津,只學了沒調平聲的“嗯啊這是”,心裏想笑。

但梁栩面上笑著,卻覺得惱火,指節卻緊扣著圈椅扶手上雕的竹梅。

梁栩哪兒都不好,但這小心眼還裝大度,光往自己嗓子眼裏噎的脾氣,更是要命。

山光遠又是個不愛裝的,能坐下就已經算是給面子了,言昳幹脆直接來個結束語:“你這兒要沒別的事,我就回去了。你借我個車吧,回頭我給你記賬上也行,想辦法還你也行。”

梁栩對著她還挺摳的:“車沒有,借匹馬行吧。你回頭讓人還王府來。”

言昳揮手:“行行行。”只要別再讓她跟山光遠擠一匹馬,怎麽都行。

她說要走,山光遠心裏也松快了。明明是仇人,非要坐在這兒喜笑顏開的嘮家常,他受不了,言昳一落話,他就起身拱手,去牽馬了。

言昳提裙跟過去,梁栩沒起身,只在後頭笑著喚她:“我的提議,你別忘了考量。要繼續做買賣,總要有個讓人安心的說頭,對咱倆都是好事。”

言昳回頭對他齜牙:“不用考量。”

梁栩在秋葉黃景下眯著眼睛但笑不語。

言昳轉過臉來,背對著梁栩,面映著遠處的山光遠,皺著眉。山光遠分明看見她用嘴型罵了個把先帝能氣死的臟話。

山光遠心裏既有不爽,但又覺得她對梁栩態度也遠不算好,安心了幾分。

可算是二人各騎一馬,山光遠遙遙一點頭,冷漠的謝過衡王殿下,就準備離開天津衛。他還沒輕踢馬腹,言昳就先竄出去了。

他擔憂她騎馬不穩,連忙跟上,奔出去好一段,言昳頻頻回頭,看見城防兵遠了,天津衛也遠出一段距離了,可算是慢下幾分。

山光遠追過去,怒瞪她一眼:“騎這麽快,你不要命了嗎!”

言昳滿臉不高興,跟讓人抱起來的貓似的抻著兩條長腿踩著馬磴子,呸了一聲。

山光遠:“你還呸,我都想鉆開你的腦子看看你怎麽想的!”

言昳睜大眼睛,平白委屈起來:“得了,你今天要上天啊山光遠,吼了我幾句了,能不能好好說話。”

山光遠剛剛在那邊半死不活的當中風的捧哏,現在又治愈了,說話利索起來了,靠近她馬匹,急道:“你怎麽能還想著跟他扯到一塊去!想想他上輩子怎麽對你的,你名聲讓他汙作了,人被他給占了好些年——”

言昳倒噎一口冷風:“什麽玩意!誰被他占了。呸呸呸,大好金秋,說這倒胃口的話,他是小京巴上炕,光叫喚也上不來老娘的床。怎麽著,你以為那些風言風語真有影,我能讓他給作踐了?”

山光遠一愣。

他倒是不在意這些,但想著言昳出入衡王府那麽多年不是假事,梁栩明顯又是對她既恨又愛的……

她不也說自己懂得多嗎?

言昳被他這話給倒胃口的直翻白眼,連呸了好幾口:“你給我洗洗腦子,想也不許往這方面想!我上輩子跟他做生意,走的明賬,他要是想拿色相摻帳,那他半個王朝也買不起我的床幃一宵。”

山光遠:“那他最後也沒少坑你。你被他毀了生意,不都是實際的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