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往來秋興濃(第4/4頁)

安裕容不以為然:“人家可是新女性,不在乎這個。京師又不是沒有女校,怎麽非跑到海津來讀書?心有所屬,故不辭遠途,徐兄以為然否?”

徐文約近日正為此發愁。受了杜家的恩惠,黎映秋來海津,於情於理,都應該多加關照。然而其中距離分寸卻頗不好把握。最麻煩的是,黎映秋放著京師的學校不去,聽說海津聖西女中招生,巴巴地趕過來,徐文約還真不知拿對方如何是好。

“幼卿吾弟惠鑒:

秋末冬初,唯歡聚可祛寒。浮生忙碌,思觀影以遣懷。今有新風尚大劇院最新上映之《劍膽琴心》,大增聲色,足娛耳目。古人雲,獨樂樂何如眾樂樂?欲邀弟月晦日同賞,意下如何?隨信附電影票一張,望萬勿爽約為盼。

兄峻軒手書”

月末最後一天,是顏幼卿歇工的日子。他站在新風尚大劇院拱形的西式門洞裏,把捏在手裏的信封打開,抽出電影票看一眼,忍不住又抽出信箋看一眼,抿著嘴無聲地笑了笑。

當日從報童手裏拿到這封信,他很是詫異了一番。等聽明白怎麽回事,展開細讀,雖然覺得安裕容此舉未免顯得莫名其妙小題大做,心底裏卻又為這鄭重而又風雅的邀約感到十分受用。記得幼時見過父兄邀約友人飲酒品茶、賞花玩月,便是如此做派。安裕容一手漂亮的鋼筆字,寫在宣紙印的花草箋上,居然不讓人覺得突兀,反而相當別致。

顏幼卿來得有點兒早,正如安裕容信上所寫,此時已是秋末冬初,寒意凜然。在門洞下站了半個鐘頭,從裏到外都涼透了。顏幼卿常年習武,自恃強健,只穿了件襯衫,外罩單衣。好在人多,都趕著最後一日來看彩色有聲片,進進出出絡繹不絕,添了許多熱氣。

“峻軒兄!我在這裏!”顏幼卿一眼看見安裕容出現在大門口,正東張西望,趕忙擠過去,拍一下他肩膀。

“來多久了?票帶了麽?行,咱們進去。”安裕容拉著顏幼卿往裏走,忽又停住,“手怎麽這麽涼?你穿太少了!”脫下外套便往他身上披。

“我不冷。”周圍都是人,顏幼卿不好意思掙紮,“真的不冷。”

安裕容徑直抽出他手裏的票,迅速上前,和自己的一起遞給檢票員。顏幼卿只得披著外套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