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奔波共表裏(第2/4頁)

魏同鈞道:“何必如此心急?既有確切方向,叫士兵們小心留意,只要他們往南走,定能碰上。你們留在這裏安生等待便是。”打個哈哈,“還能替我多譯幾篇稿子。我叫前線專程派點人出去找,就當是你二人的潤筆如何?”

顏幼卿插話:“司令有所不知,當初阿哥與我陪同尚先生從海津出來,徐兄豁出身家性命,幫了大忙。如今知道他路上可能不穩當,叫我倆在這裏幹等,實在是坐不住。既有了徐兄消息,不管司令允不允,我們都得告辭了。”心內卻想,峻軒兄果然沒猜錯,魏同鈞不欲自己二人親身去接應徐兄,怕是打著財貨兩頭吃的主意。假設他中途叫人劫走兩箱配安多芬,再出面援救徐兄二人,不僅不用付錢,還能白賺一萬現洋的補償,且叫自己等欠他一個大大的人情。

安裕容按一按他手背,低聲道:“阿卿,不得無禮。”

顏幼卿搬出尚古之,點明徐文約曾經幫過革命黨的大忙,縱然魏同鈞不是尚古之一派,亦無法繼續推脫。定定瞧了兩人一陣,末了一笑:“海州港往南,如今確實亂得很。你們想去銅山或泗水等著,不是問題。正好午後有一批東西要送往銅山,跟著走便是。但借道再往北,我個人並不贊同。北新軍說是退了,不定什麽時候就要反撲。我知你們兄弟情意深厚,但前線形勢莫測,你二人孤身深入,風險太大。”

大戰過後,硝煙未熄。潰敗的軍隊、逃兵、匪寇、難民……兇險無處不在。

安裕容並不反駁,聞說能前去銅山,露出笑容:“多謝司令允許,亦謝過司令關懷。我二人固然掛念徐兄,但如若實在不可為,也只能作罷。盡人事,聽天意罷。正所謂吉人自有天相,能在貴軍銅山大捷之際接到徐兄消息,豈非正是天意?說不定等我們趕到,徐兄已然和前線的軍中兄弟成了朋友呐。”

魏同鈞聞言,與他一道哈哈笑起來。

既是午後出發,時間緊迫,當即準備起來。魏同鈞叫人把當初進入軍營時收走的武器還給二人,摩挲著那把工藝精湛的盎格魯制手槍,頗為留戀:“你們手裏這把槍不錯,什麽路子來的?”

安裕容答道:“從海津租界洋人手裏弄來的,可花了大人情大價錢。”見魏同鈞翻來覆去不松手,滿臉肉疼,最終咬牙道:“待我們平安接到徐兄杜兄,還要來拜謝司令。到時候,這把槍就留給司令,當個防身的小玩意兒。眼下麽,司令也說了,還是有許多不太平的地方……”

魏同鈞又是一個哈哈:“那怎麽好意思。”

他這廂剛松開手,顏幼卿便把手槍抽過去,迅速塞進後腰,仿佛按捺不住,遞給安裕容一個委屈不滿的眼神。

魏同鈞似乎沒瞧見,只顧笑得暢快。安裕容揉一把顏幼卿腦袋,將他拉到身後,向魏司令請教前往銅山事宜。

河陽火車站。

這座一定程度上由革命黨掌控的火車站並未見冷清。盡管北上客車全線停運,往其他方向去的主要車次仍在運行。由於戰爭所需,貨運反而愈加忙碌。只是少了洋人公司的長途快速專列,多數為相對便宜的短途慢車。因銅山大捷,開往申城的車上乘客眼見多了起來。

安裕容向兩名河陽軍準尉官道:“既然司令派了您二位專程幫忙,想來就不必非得我兄弟二人都隨同一道過去了。有您二位在,到了銅山又有那邊的軍中朋友幫忙,何愁事情不順利?我們出來這些天,家裏的生意統統丟下沒管。如今多虧能分出一個來,我打算叫愚弟直接回申城去,處理生意上的緊急事務,也省得家人一直擔憂。”

這兩人是臨出發前,魏同鈞忽然叫出來的,說是前線人員緊張,押送貨物之後便留下,專門幫手找人。便是安裕容二人等不及,要自己往海州港去,也能陪同護送,以策安全。

兩個準尉顯然沒料到顏幼卿居然要就此分別,獨自回申城去。意外之余,卻也說不出阻止的理由。想一想似乎並不影響什麽,出發在即,也來不及回頭請示司令,遂點頭應了。

河陽銅山之間,本有鐵路直通。受戰事影響,火車如今只能到距離銅山三百裏左右的采珠鎮,後面的路程便要靠汽車了。早在半年前,這條路線便叫北伐軍征用,以運送兵力及物資。

前往采珠鎮的軍用列車並無固定時刻,全看司令部安排。安裕容等人到時,士兵正在做最後的整理清點。而開往申城的列車即將出發,顏幼卿動作迅捷,安裕容向兩名準尉解釋的工夫,他已然從售票口搶了張車票回來。一躍一縱便上了這面月台,叫一聲:“阿哥!我買到票了。”將車票舉給安裕容看,神情忽然低落,“真的必須我一個人回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