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死生何足道(第4/4頁)

南北通訊斷絕,因內戰而起,亦僅限夏人而言。對於洋人來說,有的是越過夏人的辦法。

安裕容贊道:“果然不愧是徐兄一手栽培的大將。”

顏幼卿道:“洋人報社,當真這般守信用?”

安裕容接話:“想必徐兄這位愛將另有章程。”

“正是。”徐文約頷首。“算來到今天,祁保善已有十余日不曾露面,恐怕無論如何也快要瞞不住了。關於其病況,上下早有猜測。叫許多洋人好奇,卻又難以弄清的,反是內幕中細致瑣屑之處。好比大華河濱劇院舞後的追求者紀某,沒有我們的人,洋人記者上哪兒報道後續行蹤去?”

三人相視莞爾。徐文約道:“此來不為別的,是要與二位賢弟商量,眼下我這消息在申城確屬獨家。魏司令那裏……也不知……他有幾分線索……”話音漸落,徐文約沉吟不語,接著吃剩下的半碗燕麥粥。

安裕容沉默片刻,擡眼:“幼卿,依你看……”

顏幼卿明白峻軒兄為何不作決斷,特意詢問自己看法。

回想來,當初決定進京入總統府護衛隊的人是自己,在革命黨刀槍子彈中救下祁保善的人是自己,甘冒風險把尚古之帶出總統府牢獄的人是自己,映碧湖中將魏同鈞拉上船的人是自己,不肯罷休追蹤刺殺尚古之嫌犯的人還是自己……每一步,仿佛順心而為,又仿佛迫不得已;似乎世事無常,又似乎命中注定。而今尚古之身故,祁保善病亡,風雲變幻,時局莫測,接下來,又當如何?

顏幼卿腦中一片紛擾繁雜,過往許多場景歷歷在目,越發叫人無所適從。正茫然間,掌心一陣暖意,是安裕容握住了自己的手,火爐邊烤得熱乎乎的瓷碗塞進來,聽見他溫聲道:“文約兄說,午飯做了許多菜,還需一陣子才有得吃。再喝點兒粥,那幾口頂什麽事。”

甜糯的牛乳燕麥粥入喉,渾身上下均覺暖和舒坦。顏幼卿慢慢回復道:“不論魏司令有幾分線索,當此南北對峙之際,早一刻確認,便早一分先機。無論如何,北伐成功,也是尚先生遺願。此刻北方群龍無首,文約兄湊巧得知消息,或許……是天賜良機也說不定。”

“我贊同。想來文約兄也是這個意思。”

“如此,咱們便仔細合計合計,這消息如何放出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