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4/5頁)

他在說無論出了什麽問題,相隔多遠,天子都只會逐他而來,再不會有第二選擇。

大燕第三代君王,燕和帝,紀朝鳴貴為天子,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亂了倫常,逆了君臣,蠻橫荒誕,不顧後世罵名,硬要點那親王為後。

他的眼中已經容不下第二人了。

天寒地凍,地上的落霜化了又結,結了又化,仿佛將顧叢雲硬生生地凍在了原地,看著那兩人在他的院落中親昵相聚。

今日的夜又長又冷,屋中只有一張床榻……

即便知道會發生什麽,他又有什麽資格去阻攔,畢竟他不是被天子選中的那一個。

他看著明辭越為蹲在地上的天子披上外氅,若有若無地回頭望了自己一眼,那是勝利者才會有的眼神。

紀箏微微喘著粗氣,擡頭問明辭越:“你在看什麽?”

明辭越聞聲回首,“聖上,天氣寒冷,顧三公子好像沒地方住呢。”

“你管人家那麽多做什麽!”紀箏一聽他提主角受就來氣,“主屋那麽大,朕不是讓給他了嗎?”

“聖上仁慈。”明辭越低聲贊道。

瘋跑下來,汗珠順著鬢角從絨帽下微微探出,脖頸間的癢意越發明顯。

紀箏只能蹲在地上,不敢起身,小腹處的脹感越發明顯,而明辭越就站在他身後,寸步不離……

猛鹿就在他身前,不住地啃食著一種樹葉,它奔波千裏而來,恐怕就是聞到了這物的香氣。紀箏認得,那是兒子最愛吃的胡枝子的嫩芽,胡枝子長在圍場的那片灌木叢裏,平時只能派人去隔三岔五地采摘,原來武安侯府的三公子院裏就有?

猛鹿吃完了,又轉頭來蹭紀箏,不時發出“咩咩”叫聲。

“兒子你是鹿不是羊啊!”紀箏薅它一把。

明辭越在他身後低聲道:“雄鹿這種叫聲,恐怕是發.情求偶了……”

發.情,求偶。

每個字分開紀箏都聽得懂,合在一起,卻讓他茫茫然紅了臉,發.情,不用怪這畜牲怎麽能就地耍流氓,他,一個活生生的人類,不也如此……

身後明明還有自己的侍衛,叔叔,臣子,而他卻這般禽獸不如!

紀箏在這冰天雪地裏猶如置身火爐,蹲在原地,一動不動,哪怕腿腳酸麻也不肯起身。

“需要臣抱您起身麽?”明辭越的聲音從身後渡到耳畔。

半晌聽不到拒絕,他便雙手自身後抄過天子的膝蓋窩,將他一整個人團起,蜷在胸前。這麽做自然是為了給天子留一些男性尊嚴。

他又趁紀箏和門外的顧叢雲都怔神沒留意之時,蹲下身子撿起那叢突兀的胡枝子,悄悄藏到了自己的袖中。

一束胡枝子,騙來一個小聖上。

紀箏猛然咳得更厲害了,雙頰紅得仿佛要滴下血來。他只見過小兒如便會被長輩如此托舉在懷中。

可在叔叔的眼裏,論輩分,他一個天子也不過就只是個小嬰孩麽。

剛想要掙紮一下,就只聽那人道,“聖上別動,臣的右臂還有傷,怕將您摔了下去。”

紀箏連不要都喊不出口,怔神之際就被帶入了屋中,關上了屋門。

屋中烘烤著火爐,給他渾身的燥熱再添置上一把烈火。

明辭越的大氅在他身上,自己只著一身單衣,在火爐滾動的紅光映照下,面色甚至還有些凍得蒼白。

紀箏不安地坐在床畔,兩只腿翹著勉強交疊在一起。

他無助地扯著毛領,小聲嘟囔,“太熱了,難受死了……”

“難受?”明辭越的神情瞬間變得憂慮關切極了,半蹲下靠近,“聖上哪裏難受,臣略懂醫術,若聖上信得過……”

他察覺到小天子一直在糾扯衣物,便幫他去除了大氅,襖褂,又幫他摘了脖領,“好點了嗎?”

紀箏還是面露難色地一個勁地觸碰著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還是太熱了,難受,皇叔朕這是怎麽了?”

明辭越順手滅掉了火爐,整個屋子的氣溫光線瞬間一同消失,陷入一片冰冷沉寂的無邊黑暗。

“聖上,好點了嗎?”明辭越的聲音也跟著有些焦急起來,“可臣也無能為力了。”

“不行,不準走!”紀箏有些害怕明辭越要放棄治療他,連忙揪住明辭越的單衣,“皇叔。”

那聲音軟糯如貓爪,又或是梅花鹿的小蹄印,在明辭越的心上抓著,撓著,輕輕踢踏,烙下刻痕而過。

“朕命令你,救朕。”

如同落水那日,終於不用再偷聽心聲,而是聽天子口口聲聲喊出,“皇叔,救朕。”

明辭越半跪在榻邊,俯下了身……

紀箏的全身一緊,脖頸微微挺直,那被灼熱酒水滾燙過的喉尖被另一種溫暖融化,卷起,纏綿,包裹。

那兩瓣柔軟一觸即離,給了他解藥,又即刻收回。

紀箏難耐地睜開眸子,困惑地望向榻邊的人,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