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明辭越攥著他腕子的動作有些僵硬, 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微微出神。

等他回了神,定睛望著聖上, 看著男孩的手流連在自己無暇的胴體上,從心口一路下滑至胃部, 至小腹。

【從這裏……到這裏, 被看透,洞穿。】

明辭越又聽到了,通過心聲和心跳, 他就可以很熟練地判斷出聖上此時還在失神, 被情yu的余潮浸泡得濕淋淋的, 剛才的問題大約也只是隨口而出, 不過大腦。

於是他神色平常地作答:“不信,荒謬之言罷了,聖上乃是九五至尊, 玲瓏心思誰又看得透。”

紀箏微微皺眉,“……朕又沒說是自己。”他還沒來得及說完, 明辭越就已經吻了下來。

紀箏下意識地偏開頭,卻被先一步扶住了下頜, 溫柔地強制,撬開貝齒, 長驅而入, 把他那僅剩的一丁丁點疑惑都給暫時遣散到一旁。

所以,男寵和君主之間會做這些麽,清理,賴床,散熱祛病, 擁抱接吻。

除了正常需求,剩下那些過界的危險溫存,算什麽?

他認真地思考,玷汙月光,豢養禁.臠,身為帝王他都是平生第一次做,沒人教,沒經驗,難免有做錯的地方,或許是誤把什麽當作了愛。

接吻時睜眼,就好似是在破壞什麽不成文的規定。紀箏第一次在這種時候偷偷睜開了一條縫,卻正對上了那雙昏暗中黑曜石般的眼,一眨不眨地沉默著注視他,絲毫不因被發現而羞愧躲閃。

原來有人接吻一直睜著眼,不講武德。

於是,緩緩地,他的雙手指縫間鉆入了五根修長有力的手指,繞著涼風灌入,引領著他緩緩合攏。

……為什麽要牽手?!好讓他驚慌失措,看他出糗逃離?

明辭越借著什麽身份來牽他的手?臣子,皇叔還是男寵?

若說紀箏之前還有過那麽一星半點旖旎的念頭,在那場席卷朝廷,迅速拉下敵方兩員大將的風潮中也給消磨得一幹二凈了——明辭越並非淺淺一灣潭,那明明是他不了解的一汪深淵。

方才哪怕榻上再深入再親昵,紀箏都還能冷著心腸,跟打仗似的,越痛越好。此刻一被碰到手指尖尖兒,他卻沒出息地想哭。

紀箏喉嚨猛然縮緊,連帶著肺腑都有些急促吸氣的痛,他有些難堪地想逃離,卻又流連於那丁點溫度。

才不是。

他明明那麽容易被看透,至少此刻是,身上赤條條,心上也是。紀箏自暴自棄地想。

那日之後,寒冬將盡,天亮得越來越早,留給他們的長夜越來越短。牽手那樣曖昧的舉動似乎對明辭越來說也是個不小的失誤意外,至少之後的很多個夜晚裏沒再發生過。

不過明辭越在某些事情上依然有著磨人心性的細致耐心和耐力。他那點“狼子野心”似乎已經徹底暴露了,在紀箏面前也就藏也不藏,每夜哪怕殿門緊鎖,窗牖緊閉,他也有辦法準時登門拜訪,仗著天子不敢喚侍衛宮人,裝模作樣地一鞠躬,低頭說一聲“失禮了”。

皇叔身體力行地給他說明了,不好好上朝就上.chuang。

他被強制灌輸進了許多清理不掉的東西,例如各方邊境局勢,各地民生,治國綱要。大臣第二天要奏上的折子,基本上明辭越前一天晚上就會教給他對策,教導的時間長了,不時還會頓一頓,反問他兩句,逼他自己想政令。

這時紀箏就不得不頭埋在被子裏,咬著唇忍著聲,瘋狂回憶劇情,想那些個原書裏一筆帶過的主角朝堂上高光時刻,他甚至懷疑這裏是垃圾作者省略沒寫的部分,才會讓他一個鹹魚自己想,自己動,自己補全。

鹹魚被殺就會死,鹹魚被翻來覆去,這樣這樣那樣那樣,就會熟得外焦裏嫩。

假私濟公!

翌日文武百官在乾英殿上再爭論不休,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攝政王時,攝政王就恭敬地一行禮,微微擡首看向他。

紀箏板著臉,坐在龍椅上,再看那謙卑溫和如水的眼神,繁重錦袍之下腿都軟了,條件反射似地微微顫抖,全身一觳觫,倒豆子似地把連夜準備的政令措施背了出來。

即便是同樣的政令,換到不學無術不管正事,膚白眼大年輕嬌貴的小聖上嘴裏說,總是少了點那麽些意思。支持明辭越的一黨多是些剛直年輕的言官,這些時日越發不怕死,在朝堂上正面對剛這些政令,恨不得繞到璟王面前說句,“殿下被綁架了就眨眨眼!”

紀箏這邊的老忠臣明顯也不怎麽相信他,一聲不吭,望向天子的目光都包含一種怪異的憐愛,生怕支持詔令打臉會來的太快,被對方黨派質問嘲諷多了,也不怎麽著急,幾個老骨頭開口就是——

“不要亂說,我們沒有幹預聖上英明決策。”

“友好商量政令可以,攻擊朝廷命官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