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7頁)

“遠離聖上私事,關心聖上政務就好,妄自揣測聖心該當何罪。”

“血口噴人!我們自然是為大燕為聖上效命,不知你們又是在替誰狂吠,收了人家多少錢財,說出來,有錢大家一起賺。”

就差把“罵正主就好,不要上升追隨者”寫在臉上。

紀箏:“?”

紀箏:“說好的保皇黨呢,老粉圈了。”

明辭越沒有替他打圓場的意思,紀箏只能自己罵大臣摔東西暴怒收場。可一旦那些政令強制推行下去,即刻見效,翌日朝臣再看聖上的眼神就都變了,全場同時陷入一場詭異的寂靜。沒人敢出聲贊揚溜須拍馬,也沒人敢服軟認錯自抽巴掌。

他們都在猜測小聖上這等才幹,是天生英姿,還是後天培養,藏了這麽久,藏得這麽好,用稚拙蠻橫作掩飾,演得自然無比,天.衣無縫,非要等到亂政者都被扳倒才肯稍稍顯露。

若是這樣……一切也說得通了。聖上謀劃表面借璟王之手除去叛賊,實則與他達成協議,許諾給他攝政王的空位。

至今為止,逆反他的人都沒有一個好下場。

比起之前那些踹人摔東西的小打小鬧,顯然這才是真正的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

眾人觳觫而不敢言。

至此大燕朝臣悉數拜服在一個仍不滿二十的小暴君腳下,有畏更有敬。

滿朝堂只有一人敢在此時擡起頭來,紀箏很容易就被那雙眼勾去了注意力。

明辭越仗著無人敢看,仰頭朝上,勾了勾唇角,溫和地笑笑,指了指自己暴露在空氣中的脖頸喉結,示意小聖上。

紀箏一愣,氣勢一下子全熄了,整個人心虛地貼回椅背,拉高外氅迅速裹緊。

昨夜那裏剛受過蹂.躪,遭過難,紅痕打了多少妝粉都掩蓋不住。

可他一擡手又頓住了,那裏分明還圍著條火紅的狐領呢,沒有透視眼,半點肌膚都看不著。

他再去定睛看明辭越,那人還揚著唇呢,狀若無事地眨了下眼,笑意更甚。

公開調情。

紀箏做了做嘴型,冷著臉,無聲地斥罵了他一句,轉頭就將半張臉藏在了狐領下面,心虛地撇開眼,底下勾起的唇角攪得那些絨毛在空中輕輕抖動。

肆意曖昧。

紀箏有些……受不住了。

好在這樣的日子沒持續幾天,年關是真的到了,若是依照大燕慣有的禮儀律令,春節是要休沐五日的,若是無急事早朝例會也不必舉行,但除夕當日從一大早開始,要官命臣就得攜家眷入宮跪拜請安,吃飯受禮。整個宮城通常會吵吵鬧鬧,熙熙攘攘持續到下午,傍晚至深夜才是皇帝和後宮妃嬪以及內外親戚團圓過節的時間。

明辭越不會不識大體到在除夕前夜還要折騰他。

那夜子時打更之後,他腳步匆匆地往宮外行去,南宮門就在眼前,他卻臨時繞路走小道去了北宮門,這一繞就不得不途徑延福殿了。

自從為了防範他開始,延福殿每夜都是緊鎖殿門,緊閉窗牖,可被他闖來闖去,那些廢鎖也不知道換把新的,裝模作樣地掛在那裏,孤零零的一個。

子時了,殿內竟還未熄燈,搖搖晃晃的燭火在紙窗上勾勒出一個托著腮的人形。

明辭越的腳步不由得頓了頓,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習慣性地朝那邊邁了一步,又後知後覺地退縮回來,低了頭,逃竄似地離開此地。

今夜後半宿他在有些積灰的鄭越府暫作停留,等天蒙蒙亮就一路策馬揚鞭,奔向城門外,每逢重大節日,城門守備總是格外森嚴。

“開門!”還未等守衛問話,明辭越就搶先一步高聲喝道,聲音不似往日的溫和如風,穿透揚沙走石,棱角戾氣並露。

氅衣隨馬鬃一同卷入冬日獵風之中,他左手高持著一塊玄青色令牌,令牌上一左一右盤踞著一虎一獅,張牙舞爪,兇神惡煞。

守衛有些為難,剛想說今年年關即便是皇親國戚,沒有聖旨也不可擅自離城。且等那黑馬奔近了,那人瞪眼一瞧,壞了,那上面刻的可是“監國禦令”!

聖上不在,見此令如同面聖上。

“開門!快開門!”小守衛一邊往城門跑一邊忙不叠地揮手。

還未等他跑到,黑馬踏著泥漿從他身旁飛馳而過,一頓不頓,猶如利劍劈入門縫,直奔城郊。

“聖上過年不留親王陪,把他調出京城幹什麽……”

明辭越沒聽那些閑話,出了城門又沿著小道跑了足有兩裏路才停下。遠處望,雲雪一線,曦光蘊在雲海之後,碧落蒼山間的那道山嶺峽口被叫做越雲關,過了那道關便是西六洲,是大燕最薄弱的一層壁壘,與西漠遙遙相望,僅有一線之隔。

辭別越雲關,是他名字的由來,也是他父母的歸處。

親人健在的才會把除夕夜當團圓日來過,不像他,沒這個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