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冀中鎖事 顧大伯家的女兒們(第3/4頁)

顧父還算中正平和,顧大伯就比較有野心了,否則不可能以一介寒門出身擠身與五品實權了。當今時下的讀書人與為官者,為公下天者少,為家族興盛者多,許多人雖然口口聲聲的說著為君分憂恪守盡責,但實際上都是從家國天下來排名的,家族永遠在君國之前,天下事還在最後面。

玲瓏猜,顧伯父一生的心願或許只是為了改換門庭,從他們兄弟起,二代多,三代眾,總有一天,世人說起書香門第的時候,也會將顧家算進去。

大概是這個原因吧,所以低嫁了的大伯母才許他納……二三四五個妾,生下一連串的孩子,也只有這個原因,大伯母才願意盡心教養那些庶子庶女,因為,家族傳承是大事。

但,人多,事非自然也就隨之而來了。

顧大伯的妾室可沒顧父的妾室那麽老實,鄒氏性子又強硬,可想而知,這一大家子的日子也不如面上這麽太平。

兄弟間的感情也不如徽南那幾個和睦,飯後話間就帶了出來。

四娘子的胞兄比三娘子的胞兄更聰明些,學業上也比嫡次兄更出眾,顧大伯在一眾人面前考較兒子們的功課時,因庶三子答的出彩,不免多誇了幾句。

四娘子聽過後小臉高高揚起,顯的很是光榮嬌傲,三娘子看不慣四娘子的得瑟樣兒,在桌子底下悄悄踩了四娘子一腳。

四娘子也不甘示弱,立刻就踩了回來……

最後,玲瓏無語的木著一張臉看著自己鞋上的幾個腳印子,緩緩緩緩的退出兩人中間,走到顧祖母身邊坐下。

顧祖母看著兩個瞪成鬥雞眼的孫女,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裝著沒看見,轉頭和大兒媳說話去了。

二娘子走過去一手一個扯開,低聲訓道:“長輩面前鬧成這樣像什麽話?都給我坐好。”

三娘子四娘子不甚願意的各自轉過頭不說話。

鄒氏對此視若無睹,只專心和婆婆說話,沒多久,就摸清了顧父一家人的性格,又引著婆婆說玲瓏的事,她得先探探這孩子性子如何。

顧祖母哪能不知道大兒媳的意圖,但這會兒,下面還坐著小姐兒幾個,身邊還有一個玲瓏,這話現在不能說,起碼得左右沒人了,婆媳兩個才好商量關於玲瓏的事情。

那邊顧祖父也不贊成兒子的以庶壓嫡,這麽做以後,內宅會不安穩的,如果再遇個不曉事的妾室,借著兒子和正室打擂台,那,即便顧家的子孫們有出息,亂家的根源也就埋下了。

但顧大伯卻覺得,顧家需出一個能立的住的人,不管這人是嫡是庶,是嫡出當然千好萬好,是庶出也沒法子,只能接受,都是為了家族之計,已顧忌不了那麽多了。總不能因為嫡出資質泛泛,就非得壓著庶子出不了頭,然後讓子孫一代不如一代,再無興起之勢,那樣才是真正的敗家之禍。

至於妾室,由鄒氏處理,如果她連一個妾室都彈壓不住,那她這主母之位也坐到頭了。

鄒氏也沒讓他失望過,後宅中沒折過孩子,女兒們也教養的很好,這就已經足夠了,他不能再替孫輩們殫精竭慮了。

一個家族的興起之路,必會有人為之犧牲,生為顧家子,如果被兄弟們當了墊腳石,那也是他們自己的命,不能怨天尤人。

顧祖父嘆氣,所以他那時選擇同小兒子住,他與大兒子是真正的道不同。但此時,他已不能再說什麽了,他才學有限,能力有限,於官場上幫扶不了任何事,那就別扯他們的後腿。

最後不得不提醒一句:“玲瓏的婚事,你要多費心,你侄兒們的資質也平常,若有姻親幫扶,日後的路也不至走的太過艱難。”

意思就是,對方至少得是個官家,還得是有些實權的官家。

顧大伯知道這只是父親的意願,二弟信裏的意思,給玲瓏找戶規矩沒那麽大且性情寬厚的人家。不過父親的話也要考慮,於是點頭:“這需得看侄女的性子如何……你那三孫女,我和她母親唯願找一戶殷實敦厚的人家。”

顧祖父向那邊看了一眼,三娘子正和四娘子倆個鬥氣。

他只哼了一聲:“稚氣未脫。”

這確是不滿意的話語了,十二歲的女孩兒還沒學會貞順柔和,定是大兒媳沒狠下心教養,由著性子長成這樣了。若將她嫁入有規矩些的人家,必是要吃一番大苦頭的,心思淺成這般,估計也是擔不起主婦之責的,也只能低嫁了。

顧祖父其實看不中大兒家的孫女們,七八個女孩兒,只有二孫女能看,剩下的全部規矩松散的不像話。

顧伯父有意炫耀自家女兒,便對父親說:“您看您那二孫女如何?”

如何?不如何。事事求周全,事事求不得周全,這種心性,怕是要早早熬幹了心血。

但這話不能說,他只能說:“看的出來,你媳婦在她身上用了心。”再多一個字都不肯說了,孩子是大兒家的,如何教養也是兒媳的事,相比孫女,他更看中孫兒們的資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