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誰也不搶 為官者為民(第2/4頁)

玲瓏趁他不在,給李家小子拿了一把鋸子,讓他把維樘的竹子鋸一根來。

李家小子拿著鋸子欲哭無淚。

小郎要生氣的。

李大叔踢了一下兒子,瞅這出息,姑娘只是要新鮮竹子,又不是非得要小郎這幾根,不敢鋸就不能想法子麽?

李家小子懵懵的擡頭看他爹。

李大叔拿到鋸子示意兒子跟上,然後就了門……半個時辰後,父子倆一人扛了一根新竹進來,貼著過道往後廚送去。

玲瓏一看這兩根竹子就知道不是維樘的那幾根,那幾根被人摸的油光水滑,這兩根的小刺毛還在呢。

鋸吧,鋸成一節一節的,新竹水份足,清逸氣也足,填上糯米紅棗蜜餞火腿丁青豆香蕈丁鹹蛋黃,封了口就和肉粽一起放鍋裏煮,同時上面還蒸著一籠糯米,準備做手打青糕。

粽子青糕都不好克化,還要煮陳楂烏梅化食湯。

最後切一碟子胭脂鵝脯,糟鴨板,並幾個時鮮菜,端午的宴食就備全了。

顧父也去祭河了,不過去的早,回來的也早,晚上還與人有約,今日的飯要早些吃,吃的太晚,裝一肚子糯米,對身體不好。

說是這般說,顧父一個人吃了一竹筒的八寶飯,飯後飲了兩碗化食湯,仍然脹的慌,大日頭下,一個人在院裏賞花賞景轉悠著消食。

晚上回來時,醉的不十分厲害,只說肚子裏有食,可消酒意,又說宴上也有幾道好菜,只可惜他腹內飽脹,竟只能嘗嘗味道,多一筷子都不敢吃,倒便宜那幾個,他的銀子還沒少出。逗的顧母不住的笑,讓人打了溫艾葉水,親自給他擦了身子,泡過腳,這才歇下。

去歲鬧了一場,今年格外太平,顧父的職務熟手之後就不覺得忙了,在家裏閑的時間也比去年長。不閑也不行,京裏黨明與宦官爭做一團,雖波及不到蘇北,但江南之地,向來是朝堂爭紛之地。兼之今年南科取試比北科取試名額多了將近三倍,朝上又因南北科試不公平而爭論不休,這事直接涉及到布政司府的每個官員……遇著此等大事,他一個沒背景的小官員,還是避開些好。

不能與同僚好友們相交過甚,否則會被打入參於明黨之列,思來想去,除了政事,什麽也不能幹,索性躲在家裏享清閑。

然後,白皙清瘦的顧大人,漸漸向他兄長看齊了。

去年的衣裳全部不能穿了。

顧母和兩個姨娘熬夜給他制出兩套單衫,不能穿的舊衣裳讓玲瓏茹婉兩個改改,給維桯穿。

六月天,驕陽似火,今年又旱了,蘇北這裏受災程度小,聽說陜晉之地,夏糧又絕收了,朝廷要調江南道的糧往那裏賑災,顧父這才又忙起來。

那裏的災情還沒減,贛南道又傳來了旱情,還起了蝗災。

朝廷怎麽辦呢,只能也讓江南道借糧去賑贛南道的災情。

江南道官員又不能真將太平倉搬空去賑災,便想法子從別處弄糧……大商家們又出了一波血,可算疇了二百萬石糧,由京裏來的壓運官員接手,往贛南送去。

只是大家都知道,這二百萬石糧,最終運到贛南後,許是不足五十萬石……但這事,誰能管得了呢?

為此,顧父頹了好些天,一個人躲在書房不出來,茶飯也沒心思多用,不消幾日,就又瘦下來,新縫的衣裳又不合身了。

家裏幾個女人:……真是活折騰的冤家。

又熬夜將衣裳改了又改。

顧父空有一腔報國濟世之心,卻發現自己全無用武之地,世道如洪流,卷著他擊著他,若不隨波逐流,便是粉身碎骨。

怪道屈子悲呼蒼天奈何之語,當此時,他也想悲呼蒼天不仁道者何存,嗚呼奈何。

……

七月流火,顧父終於不再消沉,又像往常一樣,勤於政務,有時幾日不出書房,伏案筆耕,大家都知道他又忙了,卻不知他在忙些什麽。

沐休時,他又帶維樘出去走,這一回卻不往名勝古跡處去了,而是去了田間地頭,找身上滿是泥巴的老農們說話,還找遊走四方的商人說話,別人見了,說顧父失了身份,多有勸誡他勿要與商賈賤農為伍,否則損了官聲,於仕途有礙。

顧父謝過勸誡之人的好意,只是,這些理由不能阻擋他繼續行事,為官了二十年,他如今才真正清楚的明了自己的仕途之道,不是隨波逐流,亦不是渾渾噩噩,更不是視而不見……為官者,當為民,若不使民脫於饑苦困厄境地,非是為官,是為庸腐蠹蟲。

蠹了聖賢書以竊著官位名聲,又借著這些官位名聲使蠹萬民,是為天下第一大害也。

“那父親要做什麽?”玲瓏問。

顧父答:“為父要用這五尺長軀,做些與民有益之事,否則,為父也要淪為蠹蟲之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