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隨園女家主 荊棘中開出的花朵……(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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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還在研究香料,有些生香的味道極其古怪,要蒸煮晾曬,再用黃酒泡,再發酵,徹底改變原有的香酚結構,重新變成另一味香酚,才算真正的炮制好了這味香料。

書冊愈往後看,內容愈遊移危險,記錄了何種香料經如何炮制與何種香料相合,又用何種方法炮制出後與何種香料相克,不宜用香。

因何不宜用香?玲瓏理解:同一種香料,炮制手法不同,制出的香的味道與作用就不同。此一種相合,彼一種相克,此一種相親,彼一種相殺,行此一種是為佛陀,行彼一種即為魔羅……

以香為器,無聲無息。

用蠟丸封住一批炮制好的香料,貼上名字,存進盒子裏。玲瓏又準備以自己的想法炮制一批復合香料,前人以為香是潔物,所以在炮制時多以一味一引,只在最後合香之時才肯將諸多相合的香料調配在一起,最終為成香。玲瓏想將相合的,炮制方法幾乎一致的幾種香料,放在一起炮制,想看看最後的成料是怎麽樣的。還想將發酵好的香料放入另一位相合的窖缸中窖制,看看香酚有什麽樣的變化。

這些細碎活兒很能消磨時間,一整天裏,這裏磨磨,那裏磨磨,時間就飛逝般的遊過尤自不覺,直到畫角來喚,於是恍然,該吃飯了,該睡覺了。這樣沉醉安靜,讓她幾乎忘了,她已經有了一個夫婚夫婿。

她忘了徐知安,徐知安卻不敢忘了她,他的終身大事蹉跎至如今才有了著落,偏逢著玲瓏年歲還小,他又不得不在冬天赴京上任,在這段時間裏,要將四禮盡快走完,等她及笄之後,再去顧家請期,擇下迎親吉日。

納征意為納成,是兩家正式訂結為姻親的日子,為著鄭重,兩家還須去衙裏寫下結親的文書為證,有了這證書,兩家就是真正的合二姓為一家人了。

顧母催著顧父利落些將證書落到實處,原來那平二郎,若顧父早早將證書寫好,又何必多出這麽多事端來。吃一塹長一智,還是利落些將此事辦穩妥了才好。

顧父不理采她,這個婦人怎麽這樣沉不住氣,他若急切太過,倒顯的顧家女兒有多恨嫁似的,該端的姿態還是要端的。

徐家若知禮,必是會打發兒子來請他的,徐家不來請他,他一家興沖沖去了不是叫人笑話麽,橫豎他是不急的。

顧母催不動顧父,又去看玲瓏,卻發現她還在搗鼓她那些壇壇罐罐。顧母氣的撫額,真是好極了,父親不急,女兒也不急,就她一個人急的坐立不安的,為著誰來?

好在沒多時,徐知安就上門了。

顧父看著徐知安溫容之態,心下五味雜陳的很,也不知怎麽就心裏一軟,叫維樘帶他去玲瓏那裏看一看,好歹讓兩個人說幾句話,也彼此熟悉些。

玲瓏剛將武陵香浸入松脂壇裏,細細用油紙封了壇口,上面蓋了一塊松木蓋,留了一個小小的氣孔,讓空氣進入,促進香酚的融合轉換,就聽人喚她——

“二妹妹。”

擡頭,就見擰著眉看她的維樘,還有一個笑的很溫軟親和的徐家小郎。

玲瓏知道維樘為何擰眉,她院子裏的壇子又多了,而且為了炮制香料,未酵好的香料發出古怪的氣味,許多種雜在一起,味道駁雜而無序,確實讓人難以承受。還有她身著舊衣,還穿了一件大大的圍兜裙,裙上沾了些泥,袖口還有褐色的漬斑,頭發也松散了,這樣見人,就是失禮。

玲瓏揚起一抹笑說:“你們先去亭子裏,我換過衣服就來。”

一縷發絲被風吹到唇齒間,玲瓏用手指撥開的時候,被手上留存的香味一激——阿嚏阿嚏。

維樘越發無奈,徐小郎倒是又笑了,叮囑道:“秋日風涼,二妹妹來時,多添件衣裳,我倆先去那邊等你。”

玲瓏用袖子揉了揉鼻子,點頭:“嗯,知道了,啊嚏,啊,我先去洗手了。”

說完轉身去往水池那裏走。

徐知安看見一院的壇壇罐罐,用很溫潤的語氣問維樘:“二妹妹是在制香?”

維樘頗無奈的回答:“在冀中和堂姐妹們學制藝時,非要學調香,父親怕她移了性子本不想讓她學,偏祖父與大伯父應下了,只能由著她。之前只是看看書而已,從夏末開始,就學著炮制香料了,先前存下的零花盡換成了這些東西,也沒見她弄出什麽名堂,壇壇罐罐倒愈發多了,一天裏多半時間都蹉跎在那個上面了。”

徐知安卻說:“家父也偶爾會合一款香,不過近幾年,他很少合香了,因為市面上買的不中他意,自己炮制香料費時又繁鎖,父親懶的費心思了,索性不合香了。香道與藥道一般,要合一款好香,香料必是要制香者親手炮制才能把握住用量與分寸。我瞧二妹妹是很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