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嘉佑帝面容肅穆, 喝道:“呈上來。”

陳公公親自下去,把賬本和書信接了過去。

陸相面露震驚,這些書信當初他不是銷毀了嗎, 怎麽還會出現。他轉眸看向太子, 太子目光根本不與他對視,立刻也跪了下去, “父皇, 定是有人要陷害陸相。隴西貪汙案,三年前都結案了,是隴西大將軍所為。”

昨夜侍衛在假山那邊撿到一截布料, 是三皇子身上的。先前一次又是皇後宮中的布料, 到底是誰跑到東宮偷書信?太子想了許久, 腦海裏突然冒出一種可能, 皇後有沒有可能因為小皇子和三弟連手打壓他?

但三皇子一黨決口不提他,反而是揪著陸相不放是什麽意思?

只是跪下的一瞬間, 太子想了許許多多。

陸相也跟著跪下, 高聲喊冤:“皇上,老臣冤枉啊, 定是有人想陷害老臣。”

他低垂下的眉眼不斷轉動, 心裏也在思量:這些證據如果一早落在三皇子手上,他早就拿出來了。那有一種可能,這些證據是在太子手上, 先前東宮兩次失竊應該就是證據被偷了。當年太子明明和他說證據已經銷毀,留下這些又是什麽意思?先前是想拿捏他,那此時此刻呢?

難道真像皇後讓人傳話的那樣, 太子想另外扶持外戚。比如說金側妃的父親金吾大將軍, 亦或是另外一位側妃之父錢尚書?今日三皇子只朝著他發難, 獨獨把太子摘出來,太子和三皇子是不是達成某種協議,只想把他踢出去?

不管是貪沒軍餉,致使隴西大敗還是陷害忠良都是大罪,是抄家殺頭的大罪。

陸相原本不太信陸皇後的話,但此刻他心有些動搖,目光不自覺轉到太子筆直的背脊上。

這罪民他扛了,一定會死,若是這罪民太子來扛,最壞的結果就是廢太子。

三皇子冷笑:“陸相,那些信封上可是有你私人印章,這你如何抵賴?”

陸相立刻道:“興許是有人偷了臣的印章想陷害微臣。”

嘉佑帝看了許久,擡眸,眼裏冷冽凍骨:“這些印章有些年歲,陸相是說有人多年前偽造了信封,如今才來陷害你?”朝廷需要平衡,但貪贓軍餉,致使外敵入侵、軍士損傷無數,天啟屈辱割讓城池,罪同叛國。

這是作為一個帝王,無論如何也不能忍讓的。

所有人都在嘉佑帝眼裏看到了殺意。

陸相心顫,“皇上明鑒,印章信件做舊也不是不可能的。若是因為幾本賬本和信件就斷定當年的事是臣幹的,臣不服,文武百官也不服。”

陸相一黨立刻跪下求情:“皇上,陸相說的對,陸相正直,為國為民,斷然不會做如此之事,還請皇上明察啊!萬萬不能寒了老臣的心!”

雙方對峙上,鎮南王又是一拜:“皇上,隴西大將軍是微臣好友,他絕對不是可能是貪財之人。微臣對於他的死一直郁結於心,這麽多年也一直在追查,臣查到當年運送糧草的押運官有一個沒死躲起來了。他身上還有與主謀來往的信件,請皇上準許帶他上來。”

嘉佑帝壓低眉眼:“準,帶上來。”

很快一個五十來歲,灰頭土臉的男人被帶了上來。一上來就連呼萬歲,磕頭道:“皇上,草民當年也是迫不得已啊,上面要貪,我們不配合就是死路一條。”

“草民後來已經後悔,知曉有人要殺人滅口就跑了,這些年來日夜飽受煎熬,草民對不起隴西十萬軍士啊!”

嘉佑帝陰沉著臉問:“下跪何人,報上姓名。”

那人連連磕頭:“草民隴西大將軍部下十四營糧草押運官,三年前負責押運南嶺來的糧草。我們去押糧草時,軍師讓我們中途把糧草調換,來調換的人當時帶著信物和信件,草民當時不太放心,多了個心眼,把信件和信物私藏了起來。事發後我們幾個知曉內情的都被追殺,草民就知道是有人想殺人滅口,於是跑了。”他說著從懷裏摸出一封信,一塊銅制的簽牌。

陳公公立馬走過來把證物呈現上去。

所有朝臣見到那只銅制簽牌時都愣住了,沒看錯的話,那是陸相特有的。

嘉佑帝把信大致瀏覽一遍,又端詳那簽牌一眼,眼中殺意更盛。直接把兩樣東西朝陸相面門砸過來,喝道:“陸相你自己看看,這封信與三皇子呈上來的信字跡私印都一模一樣,朕沒記錯的話,當年換糧地點就是你家大郎外放的琚州。這銅制簽牌,朕也在你府上見過。”

陸相心內劇震,但還是拒不承認:“皇上,冤枉啊,若是微臣做的,微臣不至於這麽愚不可及,把這隨處可見代表身份的簽牌遞出去。”他當年只寫過信,信也沒加蓋過私印,簽牌這種東西更不可能拿出去了。

那這東西只有可能是有些人拿給三皇子一黨的。

陸相目光再次投向只為他申辯過一句的太子身上。